回到流霜院,没心思应付华宏眳和华宏胜,分别给二人塞了几块巧克力就打发他们走了,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将包里的东西全倒桌上检查一遍,还好还好,里面的东西全都是自己认识的,巧克力,还有充电宝,赶紧给手机充上电,看看自己究竟来自哪里,随身的化妆品,最最要紧的是,找到了自己的身份证,华希予,女,签发机关蕙城市公安局……,一下子心就定了,总算知道来自哪里了。
当天下午,她就给华丞相的书房、梁氏的房间等处都放了窃听器,这个家里个个都心怀鬼胎,她得知己知彼才好应对。
果然,不到晚上,打开手机就将各种信息汇总了。
“老爷,现在咱家大小姐从水月庵回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京城”梁氏举着手里一大沓拜帖给丞相大人看,“咱家大小姐欲赐婚给琙王的事,虽然还没下旨,但京城也都传开了”。
她猜测是皇后传出去的,这样让刘璟承没办法拒婚。
华丞相接过那些拜帖翻了翻又还给她,什么也没说,老狐狸般的华誉维岂能看不懂,这是上赶着看热闹的,攀关系的,好奇的,凑趣的,各种心态的人都纷纷递了拜帖到丞相府来了。
他几时在乎过这些虚名,想看热闹的看好了,想攀关系的就得拿点实际的东西来,他华誉维从不活在别人嘴里。
梁氏收好那些拜帖,“这么多人,总不能都拒了,拒一家接待另一家,那多得罪人,要不,咱们丞相府给大小姐办个接风宴一起都招待了吧,避而不见,会更让人猜忌的”。
华丞相否决了这个提议,“办什么接风宴,她又不是凯旋归来的将士,又不是于国于家多大贡献的人物,一个小女子,值得这么大费周章?”这话说的,他其实只是不想太过张扬,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可话一出口就变了味道。
被赐婚琙王爷一事,华家人反应不一,华宏矅替妹妹高兴,能有琙王爷这样的好姻缘,那真是祖宗庇佑,妹妹从水月庵回来,名声尽毁还能嫁入王府作正妃,当真是可喜可贺。
华宏眳则有些不满,那琙王爷是个傻子,且府中已有了七位姬妾,妹妹嫁过去虽是正妃,可她那么单纯,又没见过世面,还不被那些女人虐死,最可恨的是,他府中已经有了两个小孩子,妹妹是去给人当后娘,不行,这婚事不能成,他要想办法破坏这婚姻。
华佳宜相当不开心,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偏偏是她,蕙城那么多喜爱琙王爷的女子,为什么偏偏是这个蠢女人。不行,琙王妃的位置,只能是我的。
听着每段录音,华希予的心情相当不好,原来自己是被捉来填坑的,让她嫁给一个傻子,特么凭什么,老娘招谁惹谁了,自己孤身一人,目前无法跟只手遮天的丞相大人斗,那就只剩下跑路这一条途径。
第二天,平乐绣坊的古娘子带着人和面料上门来量尺寸,叫府里的姑娘们都去选面料,主要是给华希予做新衣裳,顺便给府里姐妹们添置一些衣裳首饰,华希予看看自己身上穿的,的确有些不合身,可她又不太喜欢这啰嗦的古装,于是画了几幅衣服裤子图样,特别加了裤兜,问古娘子能否做得出来,古娘子看了图,一阵欣喜形于面上,频频点头:“大小姐,做得的”。
“除了领口,其他地方都不要绣花纹” 因被绣过的地方显得特别板硬,穿着极不舒服,她超级不喜欢。
“古娘子,裁剪的时候,将面料斜着裁” 那样就会有弹性,不紧绷,方便活动,穿着也更舒适。
她给她比划了一下斜剪面料的方式,又道,“多出来的这些边角料也不会浪费”她一剪刀将那边角剪下来,贴在大片面料上,“给这儿缝一个口袋,出门时可以随身带些小玩意儿”
“哎呀,大小姐真是个玲珑人儿,奴家受教了”古娘子是真的开心地笑起来,爽朗又不做作。
古人的衣袍宽大,随身能装东西的只在袖管里做了个暗袋,其余地方不是用起来不方便,便是不雅观,华希予让古娘子在裤腿上做口袋,在裙子两侧做暗袋等着实让古娘子开了眼界。
古娘子不是不懂斜剪面料会显得松泛,只是那样浪费太多,而且衣服都宽大,不需要再有弹力,华希予不仅给了她图样,还给了她尺寸,这斜剪面料,因着尺寸贴身,不仅不浪费,反倒替她节省了不少呢。
古娘子将她说的一一记下,无比的感激。做了十几年的绣娘,头一次遇到不让绣花的主顾,并且还给这么多新颖的样式新的裁剪方式,古娘子一直笑呵呵地,象赚了大钱一样开心。
“青杏,这几天都有些什么聚会?”要逃跑就得正大光明地出府,还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死遁,想起之前拿着的一沓邀请帖,又望向一边的紫藤。
“明天是忠勇侯家的邀请,再过两日是宣王府的桂花节,再往后是……”紫藤掰着指头数着。
“停,那岂不是明天就可以出府?”她要的是一个正当的出府的机会。
“如果夫人准许小姐去的话,那就肯定没问题”青杏有些不确定。
“很好,那咱们今天出去买点首饰什么的吧”,她起身,抬步就想往外走。
“小姐,使不得,夫人说了不让小姐出门的”青杏扑过来,一把抱住。
不出就不出,先舒舒服服地睡个午觉,利用下午的时间,她仔细观察了府里的地形,在心里默默地做着逃跑计划,院门口始终有人守着,不过那两个家伙不足为患,翻墙也没问题,一米多高的墙翻过去小菜一碟。
初秋的夜晚冰冰凉凉的,正是好睡的时节,华希予坐在院子里乘凉,拉着青杏说闲话,院外有人打着灯笼过来,是梁氏遣人来通知大小姐,明天去要去忠勇侯府参加宴会,一并送来了古娘子赶工做好的衣服,这是回到丞相府后第一次在公众场合露面,梁氏的内心里不希望她有多出彩,能做到不丢丞相府的脸就可以了。
华希予原先是想着多出去走动,多接触一些人,方便了解现在的生活环境,现在不需要了,越少人认识她越好,可她又需要一个出去的机会,那当然欢快地答应了。
至于给她下药的那些仇,有机会再报,没机会就算了,避免带来更大的麻烦,目前跑路要紧。
夜里十一点多,所有人都完全进入了梦乡,华希予穿上新做的衣服出了丞相府,象只猫儿一样轻捷在房顶上穿过。
古代的房子都是成片成片的,一个屋顶挨着一个屋顶,在房顶上奔跑虽不如地面那般稳当,可省时间省路程,她敏感地判断出那些乞丐们聚集的地方,轻轻落在不远处,给自己戴上口罩,眼镜,最后像幽灵一样出现在一群酣睡的乞丐面前。
她戴上手套,轻轻地摇醒一个老头,满身脏污散发出一股陈年老汗味儿的老乞丐,本来就觉浅,被人靠近就醒了,也没在意,想继续闭眼时,就见一团黑影来到面前,伸手抚向他的肩头,老乞丐腾地坐起身,自己仅剩可被人打劫的就是性命,性命于他,那可是宝贵着呢。
“你,你,你要做什么?”老乞丐吓得直发抖,实在是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
“你认识这人吗?”她拿出一张画像展开在老乞丐面前。
画像栩栩如生,就像真人站在面前一样,华希予打开手机电筒给他照明,以便让他看得更清楚些。
“老儿不认识,小皮,小皮可能会认识”老头颤抖着指了指睡在不远处的几个孩子。
华希予上前,也不问谁是小皮,任意摇醒其中一个,他们应当是都认识才对,小孩睡意正浓,被人摇醒很是不快,“干啥的,别打扰小爷睡觉”。
“认识这人吗?”华希予也不废话,直接让他看画像。
“马彪?他犯事儿了?”小孩惊呼了一声,立即睡意全无,睡在他身旁的其他孩子也跟着迷糊着醒来。
很快,她就从一群孩子中了解到了马彪的所有信息,“我叫他跟我们一起作乞食佬,他非要去做混混,看,犯事儿吧,就他那熊样,还想杀人,哈哈哈”
华希予问清了马彪的具体位置,给了小孩们一块巧克力,然后翻身又上了房顶,身后传来孩子们的调侃声。
她很快就到了城北一座小院里,轻巧地落在屋里的榻前,榻上睡着一个人,华希予也不出声,打开手机电筒,就那么直直地照着他。
睡梦中的人不知是做的美梦还是噩梦,眼睛被灯光照着,很不舒服地翻了个身,华希予又将其翻转过来,继续用电筒照着他的眼睛,马彪终于从睡梦中睁开了眼。
“醒了”见他醒来,华希予退后去坐在屋里唯一的一张破椅子上,想给自己倒杯水,屋里竟然连只水壶也没有,电筒光在屋子里扫过,家徒四壁也就是这样了。
“你是……”马彪看着坐在自己屋里的人,许是灯光微弱,许是梦还没全醒,一时竟没想起来是谁。
“不认识?”华希予走到他床前,瞪着他。
“认识,认识”马彪的睡意全无,瞬间就清醒了。岂敢不认识,那天差点让全部兄弟送命的女罗刹,只是今儿晚上穿着奇怪,不听声音还真不知道是谁。
“那天问你的问题,想好了吗?”她淡淡在问。
“问,问题,什么问题?”,他想了想,终于是想起来了,“来找我们的是一个老妇人,看样子像是大户人家的嬷嬷,兄弟们跟踪了他两日,看他进了定国公府,其他的就真不知道了”。他不敢隐瞒,相比于生命,道义就不值钱了。
而况他这样的小混混,跟人讲什么道义,那不是傻吗。
定国公府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华希予也完全不知道,但总算知道了要杀她的人是哪一家,也算是有了个方向,不过今晚来这里的目的却不是这个。
她从裤兜里摸出两锭银子砸在马彪身上。
“明天去帮我买一匹马,要好马”她说着又摸出一锭银子砸向马彪。
“再买几身男装”又砸一锭银子给他,马彪被银子给砸傻了,有点反应不过来。
就听女罗刹又道,“外加十天的干粮,我明晚来取”,说着又砸一锭银子过去。
见马彪还在发愣,又砸一锭给他,“这些,够吗?”
从华佳宜那儿赢来的银子甩得一点儿也不心疼。
“够了,够了”马彪机械地回答道。
床铺上铺满了银子,白花花的,在没有灯光的夜晚,马彪都觉得晃眼,此时他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见着银子,脑子里空白一片,半夜三更被人叫醒了砸银子,这怎么比做梦还美呢。
“剩下的银子就归你了”华希予临出门时,又给丢下一句话。
马彪接过银子,还在懵懂着,摸着银子的手还在发颤,听着最后一句话,看着没有踪影的门口,好半天没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