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希予这一觉处得并不舒服,睡吊床身体弯曲太难受了,早上醒来的时候,浑身都酸痛,非常地不舒服。
睁眼没见到昨天那老头,想必是独自离开了,所有的干粮都留下了,然后,那老头,竟然把她的马给牵走了。
“哎呀,你个死老头,我救了你一命,你竟然这么回报我”,她边骂边检查,还好除了马,老头没动其他东西。
她只得背着自己的包靠步行,小静山在北方,她一路向北就好,只是,这得走到何年何月呀。
她站在山上,看到山下远远地有一辆牛车往这边来,她赶紧往山下跑,争取搭上牛车,也好过双脚走呀。
秦大牛夫妻二人一早给牛坝镇上的大户人家送蔬菜,现在空着牛车回村子里,不待华希予一番哭诉,就让她坐在了牛车上,中午时分,他们就到达了秦家村。
苗三娘跟华希予应该差不多大,说不定还更小些,为尊重起见,华希予叫她姐姐,苗三娘是个聪明善良的女子,吃过中饭,见华希予执意要走,她提醒她道:“姑娘你有文引吗?”。
“文引?”华希予努力地理解她指的是何物。
“没有文引,只怕走不远”苗三娘又道。
“身份证?”华希予瞬间秒懂了:“我的文引都被父兄保管着,现在跟他们走散了,我一时也找不到他们,这该如何是好”
苗三娘笑笑道:“这可不好办,姑娘不如在我家多住些日子,等你父兄到了再一起上路”
“那太打扰你们了”华希予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急切地想离开,住着住着,华府的人就找来了,那时就真成傻子了。
“我可以在你们村去补领文引吗?”
“这文引申领特别麻烦,要在户籍所在地申领,费很多时日,我当初去投亲时,等了一月才拿到,结果也没走到亲戚家,在这秦家村盘缠尽了,走投无路,幸好遇到大牛哥,经人撮合在这儿安了家,那文引也就用不上了。”
苗三娘拿出自己曾经的文引给华希予看。
“这么简单”华希予看着一张发黄的草纸上几列简单的文字,描述持有人的相貌特征以及持有人和签发人等,再没有其他。
“三娘姐姐,你家有这种黄纸吗?”华希予问。
“我家里没有读书人,没有纸笔”苗三娘不知她问这何意。
“那什么地方有这种黄纸呢”华希予又问。
“这种纸市面上怕是没有卖的,这是官府的公文纸,再说这纸很贵,普通读书人也买不起”秦大牛坐在门外好一会儿了,一直不方便进来,见她这样问,顺口答道:“咱们村里秦根明在衙门当差,只有他家可能会有”
“噢,谢谢秦大哥”她嘴上答谢,
“三娘姐姐,把你这个文引借我用一下,我一会儿就还给你”
“姑娘若有用就你拿去用吧,我这文引已经过期了,留着没啥用处,我既在这秦家村安了家,也不会再去别处了,我到这儿都四五年了,家里也没个亲人寻过来,想来是都不在了”苗三娘之前想到家人还会伤感,如今已经平淡了,虽然也想念父母亲人,但现在自己有了新家,只当是远嫁了吧。
华希予喜出望外,听她说失效了,再仔细看了看签发日期和有效期:“今年是什么年?”
“顺和二十六年”秦大牛说。
“顺和二十六年啊”之前问过青杏,没咋记住,她看着文引上写的顺和二十一年,有效期二年,她在心里笑了。
“谢谢你们,这文引,我收下了,也没什么东西可回报你们”她四周看了看秦大牛的家,不说家图四壁吧,那破败穷困得也相当明显了,心念一动,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家里能拿得出来的,恐怕也只有那簸箕里的几斤黄豆了,于是道,“苗姐姐,你家里有黄豆吗?”。
苗三娘以为她要带路上吃,也没在意,很快找来黄豆,华希予只用了少许黄豆,细细地教他们如何生发豆芽,然后拿到镇上或县城去卖,算是报答他们的相救之恩。
两人将信将疑,可豆子已经泡上了,现在也不是播种季节,做不了别的,只能按她说的试试看,没成想,果然生出了豆芽,往镇上县城一摆,销售一空,凭此发家致富,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此时一个四岁的小孩嘴里喊着“爹爹,娘亲”冲了进来,苗三娘一把接住,身无长物,也没什么可送给小朋友的,只能尴尬地笑笑,教给小朋友在地上用图案画画的乐趣,算是报答了。
秦大牛从屋里出来,拿了一套衣服:“姑娘,你一个孤身女子在路上多有不便,不如扮作男子吧,那样会少很多麻烦。”
华希予看看自己这一身装束,还是昨天参加宣王府的桂花宴那一身,让马彪买的男装一套给了那老头,另一套现在也不知所踪。
她猜测被那老头拿走了,也没办法计较,感激地给秦大牛道了一声谢,然后苗三娘即刻帮她换上,一身粗布衣服,宽了点,短了点,但腰带一系,也看不出来,头上戴个帽子,轻巧灵便也遮挡了短发的瑕疵。
苗三娘找了个布带子帮她束胸: “你不适合扮男人”。
她低头看了一眼正在被束的胸,的确,不太适合扮男人,可现在也没办法了。
她将眉毛画粗,眼睛画小,肤色画黑点,还在左脸颊酒窝处点了颗痣,任谁看,也不会联想到她是个姑娘。
五年前还是飞机场的女孩,五年后发育成了d杯妹。
苗三娘找来一块布将她的背包裹住,做成一个包袱的形状,象个斜肩包,妥妥地一位农家小丑哥,地地道道的本地人了。
华希予拿着苗三娘的文引,用眉笔将一改为六,左看右看没有任何破绽,揣好文引,高高兴兴地出了门,一路上愉快地哼着歌,欢快地继续准备搭车去。
而此时的华府里,丞相大人坐在书房里不吭声,昨天从宣王府回来后家里的气氛就特别怪异,一家人谁也不理谁。
华宏眳负气地回了书院,扬言,若大小姐找不回来,他以后就不回来了。
华宏矅一言不发回了自己的院子,他如今也是妻妾子女一大家子,虽然也有些责怪佳宜,但也不能像二弟一样,丢下一家人不管。
华佳宜心情却是非常好,那傻子死了,父亲并没怎么责怪她,母亲似乎也乐见其成,只有两位哥哥有些不开心,大哥也只是做做样子,二哥嘛,无所谓,过一阵子说不定就好了。
为此,春雨秋云还弄了一桌菜,主仆几人坐在青竹院里还小酌了几杯,那种畅快感真是让人愉悦。
青杏在流霜院里,呆呆地坐在小姐曾经坐过的位置上,默默地流泪,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小姐跳河了,可她亲眼见着小姐跳下去的,为什么呀,难道就因为被人看到了短发吗?她想不通,心里特别怨怪四小姐,可她一个奴婢也不敢说,除了哭,还是哭。
到了晚上,梁氏让人来传话,大小姐的尸体未找着前,流霜院一切照旧,主子虽然不在,各处下人也不能偷懒,嘱咐张嬷嬷白嬷嬷还有青杏等各个奴婢,用心打理流霜院,等着大小姐被找回来。
琙王府里,大宝二宝一直坐着发呆,爹爹又出门了,人家都说娘亲跳河死了,可阿水说没死,爹爹去追了,两个小脑袋不知道该相信谁,最后决定去问春柳。
“你们娘亲不会死的,放心吧,她厉害着呢,她能在天上飞,水里游,那河水,根本淹不着她”。
春柳安慰完小朋友,自己心里却在发愁,小姐她究竟要做什么呢,为什么不好好待在华府待嫁,这跳河是为哪般呀!
而此时的皇宫里,潘大公潘尧骏正在给皇后汇报抓德福的结果,他们的人忙了一天一夜,只在河里捞到一套衣服,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事情怕是要泄密了。
“姑姑,怎么办,得赶紧想办法善后,不然皇上该疑心了”潘尧骏着急且无助地看着姑姑,等着他拿主意。
恰此时,听到太后驾到的唱喏声,姑侄俩赶紧闭了嘴,一起出门去迎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