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们帮我？再不滚我就叫保安来扔你们出去！” 叶川的眼神中充满了厌烦。张褚和韩高山见状，只好灰溜溜地离开了。

    两位百货大楼的经理站在华德电子厂门外，面露忿忿不平之色。

    “高山，这事儿不能就算了！”

    “对，一定要给叶川这个小子一点颜色看看，他以为自己还是商业科的主任呢！” 张褚咬牙切齿地说。

    往往年少得志的人都有着强烈的自信，认为自己的能力和处事方式都高于常人。张褚和韩高山自然也不例外。两人坐上同一家的吉普车，面带愠怒。

    陈飞明正在办公室处理文件，听到敲门声，让他们进来后，发现这两个人竟然不到一小时再次登门。

    “小张、小韩，你们还有什么忘了说的事？” 陈飞明的身份比他们高得多，他们自然不敢造次。

    韩高山的性格相对稳重一些，愤怒地开口说道：“陈主任，那个叶川实在太不像话了，我们主动去找他帮忙卖货，他不但不领情，还把我们赶出去。”

    听到直接称呼叶川名字，陈飞明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但多年的体制生涯让他保持了冷静。

    “说说具体情况吧。”

    于是，韩高山添油加醋地讲述了一遍他和张褚去叶川办公室的经历，但故意隐去了自己跋扈的态度，着重描述对方的态度有多恶劣。

    陈飞明听完，心中已然有了数。他对叶川的性格非常了解，知道叶川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但如果被人欺凌，他同样不会示弱。

    可能会退缩，甚至会置人于绝境，绝不会给别人重来的机会。“你们是不是提了一些条件?”

    韩高山有点含糊地答道：“也没有要求太多，不过是行业内的一些默认规则，无非就是要压低价格，再让叶川给点福利而已。”

    陈飞明完全没有料到这两人从自己办公室出去后竟去找了叶川。他作为大型商场的经理，居然如此沉不住气，完全不懂步步为营的道理？

    他手指向二人，带着几分愤怒与无奈说：“你们这么做，真是没见过世面！”

    韩高山和张褚均感愕然，他们和陈飞明交情颇深，但此刻陈非但未帮他们说话，反而有些责备。

    “陈主任，您是什么意思，我还不大明白。”

    “你们认为叶川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业**主任？从没想过普通的一名主任有何资历兼区运委会的主任？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如何能在十余年时间里，将一家平凡的供销社建设成京城乃至全国瞩目的商业**，为何又能兼任第二电子厂的顾问，即使多年不问世事仍是区运委会的第一副主任？”

    这一连串问题直接让二人陷入困惑。

    韩高山胆怯地说：“叶……叶厂长背后是否有极强的背景？”

    陈飞明从桌上的烟盒中取出一根烟衔在嘴上，韩高山忙划燃火柴递过去。陈飞明斜看了对方一眼，也靠上去点燃了烟。

    他深深吸了一口，缓缓道：“小张，小韩，我和叶川是称兄道弟的关系，不是单纯工作上的客套。”

    张褚和韩高山惊讶万分，没想到陈主任与叶川竟是如此关系。“陈主任，这......”

    “唉，真不知该如何形容你们二人。本来一次展现诚意的机会，却搞得生了矛盾，真是无用！”

    两人的表情依旧带着不解，不过是位下海经商的前副主任，值得这样高度评价？

    “徐老爷子和宋老爷子将他视为晚辈，供销总社的陈主任和魏主任跟他以兄弟相称，红星轧钢厂的杨厂长欠他一份情。还有光华玻璃厂的卢经理、博文印刷厂的吕厂长，部门的罗局以及第二电子厂的孙厂长都与他是深交的朋友。”

    这番话使两人惊呆了，面上露出恐惧的神色，这是得罪了怎样一个人物？

    “小韩，第二百货大楼的前任肖俊年经理与你熟识，你不妨去问问看！”

    韩高山确实与肖俊年关系很好，尽管没有直接受其栽培，但肖俊年对他亦有提携之恩。

    两人离开了陈飞明的办公室，面面相觑，意识到自己今天对叶川的举动确实有些过分了。

    “张经理，咱们一起去部里见见肖主任吧。”韩高山开口说道。

    张褚点了点头，坐上了对方的吉普车，显得有些忐忑不安。

    肖俊年曾在第二百货大楼担任经理五年，因成绩斐然被调到部里任职主任，地位比陈飞明还要高一级。

    他与叶川从考察项目时相识，两人关系非常好，甚至进入部里工作也得益于叶川的帮助。

    车很快到了部里，因为两人常来这里汇报工作，门卫只是简单登记后就让他们进去了。

    两人如同提心吊胆的小丑，到处打探叶川的消息，生怕叶川生气影响自己的仕途。见到他们来，已然身居要职的肖俊年感到有些意外。

    平时没紧急事情他们是不会来的，肖俊年还以为发生了什么重大事宜。

    “小韩，有事吗？”肖俊年是韩高山的老上级，与张褚只有业务往来，不算太熟悉。

    “老领导，我来向您请教一个问题。”韩高山一脸恭敬地说。“什么事？直接说吧。”

    按照常理，肖俊年通常不会接待没有预约的访客，但由于是自己的老部下，也没多说。

    “我们想了解一些关于华德电子厂的叶厂长叶川的情况。”

    “叶老弟？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哦，我明白了，叶老弟生产的电子产品想要在第二百货大楼和北城百货大楼出售？这是件好事啊，强强联合，对两家都是有好处的！”

    韩高山有些吞吞吐吐：“这个……我也……不想……”

    肖俊年看出他的表情不对劲，惊讶地问：“你们竟然拒绝了叶老弟的合作？”

    韩高山知道老领导与叶川关系匪浅，知道此事难以掩饰，便将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没有夸大其词。

    肖俊年皱起眉头，有些恼火地指着两人说道：

    “你们是怎么想的？陈飞明以前是徐老的秘书，他和叶老弟就是在那个时候结识的！想想看，徐老的秘书平时趾高气扬，怎么会跟叶老弟交好？当然是看在徐老的面子上！”

    “这次叶老弟下海经商420，连宋老和徐老都被惊动了。两位领导劝了他许久，但叶老弟坚定自己的选择，最后还立下军令状，要在半年内拉到超过一百万美元的投资。”

    说到百万美金，韩高山愣住了，心想要是自己能找到百万美元投资，就能获得升迁的机会。

    “叶……叶厂长真的拉到投资了吗？”

    “岂止百万！他一次性拉来了五百万美元的投资，并且投资方只占40%的股份，叶老弟以技术入股，持有60%的股权，完全处于控股地位！”

    张褚和韩高山目瞪口呆，能在国家需要外汇的时刻引进巨额资金，简直就是功臣中的佼佼者，两人心中后悔不已。

    离开了肖俊年的办公室，两个人的心情糟糕透了。然而，出乎他们预料的是，第二天情况就开始脱轨。

    张褚与韩高山在叶川办公室炫耀自己的那一天后，陈飞明的办公室却迎接了一个未曾料想的访客。

    日慧葵子脸色阴沉地坐着，双腿交叠，身旁站立着一位男性和一位女性的岛国同伴。

    “陈先生，这是什么意思？”陈飞明小心翼翼地询问。

    “陈先生，贵方的表现让我们的蒂诺化妆品公司十分失落！我们之前申报在中国设立分公司并投入两千万元美元的计划现在恐怕要暂时搁置！”日慧葵子回应道。

    “日慧董事长，您遇到了什么难题吗？”陈飞明的眼睑不住颤抖，他已然听说关于蒂诺化妆品申请投入巨资之事，那是上层极关注的重大项目，亦是改革开放以来的一大里程碑。

    在叶川的原时空，外国资本要等到几年后才会大量涌入，但因为他这蝴蝶效应的翅膀一动，使得这笔五百万美元的投资提前到了1980年出现。

    与叶川的深入交谈后，日慧葵子认识到中国市场的重要性，决定先行投资两千万美元建立一个化妆品制造厂。不只是她，还有更多的日本商家也开始瞄准这片市场的巨大潜力，尽管它们尚未采取实际动作。

    这笔两千万的美元对高层来说并非一个小数目，而是能够撬动多领域发展的重大外资。

    “陈先生应知我在中国的华德电子厂一事吧？贵国张褚和韩高山两位先生居然跑到工厂索贿，使我产生了怀疑，质疑我匆忙投下这两千万是否明智。”

    冷汗直冒的陈飞明心想，叶川真是够绝，竟然请来这位女士，那两个人还真是撞了霉头。事实上，这冤枉叶川了，因为这事他并不知情。原来，日慧葵子得知心爱的人遭遇了不公正待遇，便自行做主来找人讨回公道。

    “日慧董事长，您放心，我保证会妥善处理此事，希望能够从大局出发考虑问题。”陈飞明试图安抚道。

    日慧葵子仍然保持着愤愤不平的样子，“陈先生，我可不愿因一小撮不检点的行为影响了大局。倘若这件事处理不佳，势必将影响改革开发的整体进程。据我了解，日本的各大企业诸如嘉能、丰田、索尼、松下等均表现出在华建厂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