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往生堂中。
站着许多人,他们身着黑色的衣服,面容肃穆,看着中央的那口棺材。
中央的那口棺材睡着的是往生堂第七十五代堂主,主理他葬礼的是往生堂的第七十七代堂主,也是他的孙女,胡桃。
此时的胡桃已经十三岁了。
她身着一身带有花纹的长后摆的中式长袍,长袍的后摆已经垂落到了膝盖后面的位置,黑色短裤,白色短袜和一双黑色的小皮鞋,白色的中筒袜上还绑着红结。
一顶乾坤泰卦帽戴在头上,昭示着她往生堂堂主的身份。
看起来倒真像那么回事。
帽子是老胡的,然后被苏守宫改成了适合胡桃头围大小的帽子。
看到老胡遗嘱的时候,众多仪信的心都悬在了绝云间的悬崖峭壁上。
他们都不同意让那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去主持德高望重的老胡的葬礼。
但是往生堂的客卿,苏守宫却力排众议,他告诉在座的各位。
“胡桃是老胡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况且他在遗嘱里面已经写的很清楚了,希望由胡桃主理,往生堂不是最尊重死者了吗?”
于是乎。
这场葬礼就在胡桃的主持下开始了。
当胡桃带着仪馆队伍穿过大街小巷的时候,人们才惊讶的发现,这个平时古灵精怪让人搞不清楚她的想法的小女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院子中。
胡桃满目悲伤的将那根烧的通红的烧火棍放在了中央的那口棺材上,她强忍着没让眼泪落下,她要让爷爷知道,她一点都不难过,她已经是个可以照顾自己的大人了。
想起以前,她才知道,这个平时经常可以和自己“偶遇”的老胡头,竟然是自己的亲爷爷,他教会了自己关于丧葬往生的事情,告诉了她亲生父母的事情,也知道了老胡当时做出的那个决定,那个让苏守宫当她的父亲那个决定时,是下了多大的勇气。
当然,她也很感谢苏守宫,甘雨和赫乌莉亚,感谢他们给自己了一个很开心的童年,让自己感受到了父爱和母爱。
随着棺材的燃烧,那漫天的火焰飞起,胡桃感受着那纸钱燃烧之后的纸灰飞到她脸上的灼烧感。
她知道,那是爷爷的灵魂在抚摸着自己,朝自己做着最后的告别。
所以她并没有躲闪,虽然她不像苏守宫,她只是肉眼凡胎,看不到爷爷的灵魂,但她不会躲闪,她知道这是爷爷的爱。
但是在苏守宫的眼里,老胡的灵魂却是去抚摸着胡桃的脑袋,眼里全是欣慰与不舍,如果没有胡桃,可能当年他就不会坚持这么长的时间了,这么多年,以他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能多活这十几年都是奇迹。
老胡朝着苏守宫拱了拱手,这是对他的感谢,看得出来,他想多陪胡桃一会,但是那火焰却拉扯着他那虚幻的身形朝着无妄坡的地方飘去。
许久之后,感受到爷爷已经离开的胡桃最终还是没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了下去。
……
深夜。
苏守宫家里。
胡桃躺在她的房子中,却闭上眼睛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觉,于是她站起了身,踮着脚尖悄咪咪打开了门,想要出门。
“小桃。”
一声低声且极具温柔的喊声叫住了胡桃,也将她的魂差点吓了出来。
“拿着。”
苏守宫丢过去了一个袋子,里面装的是他白天给胡桃准备的干粮,水和照明用的工具。
“这是……”
胡桃装作不解道。
“注意安全。”
苏守宫又将胡桃白天手持的烧火棍也拿了过来递给了胡桃。
他没有多说什么,他从小看着胡桃长大,不说他也提前知道着剧情,胡桃没有什么事情是瞒的过他的。
胡桃看着手中的兵器和干粮,开心的笑着,重重的点了点头。
“嗯!”
却只看到了苏守宫转身后的背影,他招了招手,就回屋去了。
……
无妄坡。
相传,从这里一直向前,就能抵达“边界”,那是生与死的分割线,由往生堂世代管理的机密之地,是天下罕见的神秘之境。
传说,人们在那里,可以见到去世的亲属和心愿未了的亡魂。
一道身影疾驰在这里,她的脚步飞快,踩在地上的枝叶上,却好像她的身影比这些树叶还要轻盈。
胡桃本就聪慧过人,悟性极强,即便从十岁才开始学枪,但是有着苏守宫这位全提瓦特枪术最强的人倾囊相授,现在胡桃的战力已经比游戏里的她要强很多了。
周围的寂静和黑暗丝毫没能阻止她的脚步,这段平时就很熟悉的路走起来更是流畅,只不过她的心情却截然不同,这次的她内心坚定。
由无妄坡前往边界之地的距离很远,毕竟她是活人,不是灵体。
这里也分不清昼夜,只有黑幕笼罩在天空上面,胡桃只能趁着夜色前行。
路上遇见的魔物也被她随手斩杀,那枪尖燃烧着的火焰如同跳动的精灵一样。
经过了两日马不停蹄的奔波,胡桃终于来到了这生死边界之地。
无论见过多少次,她都会为这里的景象所震撼,赤红色的天穹,金黄色的大树挂满了赤红色的火焰,那摇曳的也并不是火焰,而是一只又一只的赤红色的引生蝶。
看到那棵金黄色的大树的一瞬间,她背后刻画着的赤红色的蝴蝶纹路就隐隐发热,她能感受得到,她的力量来自那里,来自于那棵金黄色的大树。
来到了这里,胡桃怀里那只小圆头幽灵也变得不安分了起来,一心想要从胡桃的领口钻出来,见状,胡桃也只好解开了领口的一颗扣子,让那只小圆头幽灵钻了出来。
“怎么,你也想前往边界,寻找来生吗?”
胡桃摸了摸这只小圆头幽灵的脑袋笑着说道。
她并没有阻拦,任由着这只小圆头幽灵飞走,只是这小圆头幽灵却并没有直勾勾的前往通路,而是混乱的飞在这一群又一群的亡魂之中,像是在寻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