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已现身。
利刃近在咫尺。
然而,林怀景却悠然自得地品着杯中佳酿,身后的侍女诗柳也未有半分惊慌,依旧轻巧地为他斟酒。
千钧一发之际,门外忽现一道身影,疾如闪电,一把扣住那杀手持刃的手腕。随即,那人提气凝神,凌空一掌,将杀手震退数步。
那杀手技艺平平,遭此重击,口中鲜血溢出,瘫倒在地。正欲挣扎起身,四周涌出众多侍卫,刀锋凛冽,架在其脖颈之上。
来救林怀景的不是别人,正是慎刑司总管,齐司。
“世子倒是好胆魄,我若再晚半步,世子怕是要命丧当场了。”
林怀景方才的镇定让齐司很是不悦,有一种被人拿捏的不痛快感。
“我就赌齐总管不敢让我死。”
林怀景笑着回答。
\&竟敢在本宫面前行凶,实在可恶!来人,将这胆大包天的贼子,就地处决!\&
太子怒不可遏,手指那杀手,厉声喝道。
\&且慢!\&
林怀景闻言,即刻伸手制止。
那杀手抬眸望向林怀景,目光中满是怨毒。
\&你是何人?与我有何深仇大恨,以至于不顾生死也要取我性命?\&
林怀景凝视着杀手,沉声问道。
\&深仇大恨?问问林常洛便知,当年我大越临海城十七万冤魂可曾入梦!\&
原来是南越之人。这临海城是是当年林常洛屠的第一座城,就是他们那里的百姓突袭了栋梁所在骁骑营才引得林常洛连屠了南越十余城。
\&呵呵,你是来为南越的亡魂讨债的?那么,我大周那些牺牲的将士,又该向谁讨还血债?\&
林怀景反问道。
\&若非你们侵犯我大越,他们怎会丧命!\&
女子愤慨反驳。
\&是吗?难道当年趁我大周西征漠北,无暇东顾之时,企图北侵的不是你们南越的皇属精骑?被我大周精锐打的抱头鼠窜奔逃几十里的吕莽,不是你南越的大将军??\&
\&但你们屠城时,杀害的是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
女子坚持道。
林怀景上前,手指轻轻捏住女子下巴,迫使她抬头直视自己:
\&无辜百姓?你知道为何最终会导致屠城吗?正是你们口中的‘无辜’百姓,他们扮作无辜,有目的接近我大周精骑,然后突袭我骁骑营,既然你所谓的无辜的百姓已经做好了为自己的国战斗的准备,那他们也应该做好为自己的国战死的觉悟!想报仇?去问问永宁城北望枯山上那三十万座坟茔,问问底下的大周将士们,他们的仇,怎么报!”
言毕,他猛地一甩,将女子摔在地上,随后抬头望向太子林怀仁:
“太子殿下,我希望你能恩准我将此女子带走,她是冲着我来的,自然,也得我来处置。”
太子闻言,略显犹豫:
\&这……怀景,此人是杀手,你需小心为上。\&
\&请太子放心,怀景心中有数。在这京城,欲置我于死地者众多,可如今能杀死我的,怕还动不了手。\&
林怀景面上含笑,但这看似温和的表情却让太子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既然怀景如此说,那……\&
太子转而望向其他几位女子:
\&这些女子,包括霓裳姑娘,恐怕都难脱嫌疑。不如一并送往你府上,由你慢慢查问如何?\&
太子显然误会了林怀景,以为他看中了女杀手的美貌,想带回去私享,于是干脆好人做到底,提议将所有人送过去。
\&不必了,我相信诸位姑娘都是无辜的,否则刚才早已一同动手了。\&
林怀景望向霓裳,霓裳闻言上前施礼道:
\&公子明察秋毫,此事霓裳与众姐妹确实毫不知情。\&
\&既然如此,各位自便即可。\&
林怀景示意诗柳,诗柳上前将女杀手反绑,带离现场。林怀景则向在场二人拱手道:
\&多谢二位盛情款待,今日之行,实令林怀景大开眼界。酒已饮,曲已终,我便先行告辞了。\&
未等二人反应,林怀景转身离去。
\&哼,看来怀景对那女杀手颇为满意,急不可耐地回去了。这算是色胆包天吧?对方毕竟是个杀手。\&
三皇子暗自揣测,林怀景或许是对那女刺客动了心。
“哼,色胆包天?我看与其说他色胆包天,倒不如说三弟你这次的举动,才是真正的胆大妄为。”
太子斜睨了三弟一眼,嘴角挂着一抹讽刺的笑容。
“太子此言何意?”
“那刺客来自南越,咱们兄弟中谁与南越走得近,彼此心知肚明,林怀景自然也不例外。”
太子显然认为这场刺杀是三皇子一手策划。
“呵呵,太子说笑了,那刺客到最后连怨气都淡了,我猜,她绝非南越人,而是有人意图构陷于我。”
三皇子自然不会轻易认账。
“构陷?哈哈哈,三弟啊,这漏洞太过明显,以至于无人会信以为真。没有哪个愚蠢之人会选择如此拙劣的手段来栽赃,这叫什么,聪明反被聪明误。”
太子说罢,径直离去,三皇子在后方补了一句:
“漏洞如此明显,难保林怀景不会怀疑是有人故意设计,嫁祸于我呢?”
太子并未回应,下楼后便返回了府邸。
林怀义转身面向身后的随从,问道:
“此事,可是先生所为?”
那人轻轻摇头:
“殿下言重了,子布即便有所行动,也必先与殿下商议。”
此人名唤常子布,乃林怀义身边的首席智囊,林怀义能有与太子分庭抗礼的实力,全仗常子布的运筹帷幄。
“那么先生认为,此事是太子所为吗?”
林怀义追问。
“不像。”
常子布再次摇头。
“不像?”
“是的,不像。若太子愚蠢到使用如此低劣的手段来对付殿下,他根本不可能稳坐东宫。”
“不是他,那又是何人?”
林怀义显得有些困惑。
“或许真是南越之人。”
“不可能,刚才那明显的破绽……”
林怀义忽有所悟,“那破绽是刺客故意留下的,刺杀只是第一步,失败后,她立即实施了第二步,留下如此大的破绽,意在离间我们与怀王府的关系?”
“殿下高见。”
常子布拱手称是。
“派人送些礼物去林怀景府上,不,先生你亲自前往,务必消除他的疑虑,不能让南越杀手的计谋得逞。”
尽管龙椅上的那位对怀王府颇为忌惮,但无论是林怀义还是林怀仁,都非常清楚,若能获得怀王府的支持,这夺嫡之路就差不多可以算是盖棺定论了。
林怀景这边,回到了上京城给自己准备的府邸,命诗柳将那女刺客带入书房,自己也随之进入,关门后缓缓靠近那女子。
女刺客见状,惊恐地后退。
“怕什么,给你松绑。”
林怀景连忙上前解开她的束缚,女刺客却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你不怕我再次对你下手?”
“你的伤怎么样了?”
林怀景未加理会,径直走向书桌,询问她的伤势。
“还好。”
女刺客刚答完,林怀景便丢给她一个小瓶。
“这是龙虎山的清化散,治疗内伤有奇效。”
林怀景解释道。
“你当真不怕我?”
“怕什么?我们家老爷子安排的吧?这手段也太粗糙了,无非是想让二位互相猜疑,同时确保我的安全。”
林怀景抬头望向那女子,继续吐槽:
“姑娘刚才的演技实在是……太差了些。”
说罢,他向外走去,边走边说:
“昨天我会安排人将你送走,回永宁之后,别再回来了。”
“我此行的目的不止于此,王爷另有安排,那些安排,需要我。”
女子猛地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林怀景,这话让林怀景的脚步戛然而止。
他转向女子,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菲儿,是王爷从南越战场带回的孤儿。”
女子答道。
“你真的是南越人?”
“不,我是大越的疮,我知道他的病灶在哪儿,所以,我的存在,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将他的病灶,连根拔起!”
陈菲儿眼神坚定,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让林怀景一时难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