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明黄的围帐之中,只留下嬿婉和皇帝两个主子。
嬿婉并不做额外装饰,一路疾走而来娇喘微微,做出十足十的慌乱之下一心惦记皇帝安危,以至于无心梳妆打扮的样子,皇帝十分的动容受用。
自永琰与永璐退下后,皇帝便将嬿婉拉在榻上坐下,揽着嬿婉的肩,温声抚慰道:“永琰不是派人去让你宽心了么,怎么这样慌里慌张地着急过来?”
嬿婉拿着重莲绫帕子印了印眼睛,声音中还带着几分哑意,幽幽哽咽道:“臣妾知道皇上遇到了老虎,简直三魂惊掉了七魄,只恨不能飞到皇上身边,好能以身相替,又岂能在自己那里坐得住?”
她另一只手紧紧抓着皇帝的前襟,微微仰着头,一双含泪妙目盈盈看着皇帝。讲到此处时,两行清泪从那双含着无限情意的眼中落下,滚落在她那没有额外施加粉黛,却照样雪肤粉腮的面颊之上。
皇帝语气愈发温和,伸手挽了一下她有些松散的云鬓,细细揩去嬿婉颊上挂的泪珠:“怕什么?朕是真命天子,岂会被两只小小的老虎所伤?”
嬿婉破涕为笑,伏在皇帝怀中婉声道:“皇上英勇无比,自然不会为猛虎所伤,只是臣妾不过是一个小小女子,守在后方最盼的就是夫君与孩儿平安归来。”
“皇上无所畏惧,臣妾可是怕极了,如今心还怦怦跳呢。虽然小卓子说皇上毫发无损,但若不能亲眼看到皇上安好无事,臣妾今日定是夜不能寐的。”
她这样娇声软语,言辞之间都是十分的关切与情深,叫皇帝更加心生疼惜。
皇帝笑着勾下她白瓷一般的脸,含笑低低道:“什么都顾不上地赶来看朕的是你,奋不顾身挡在朕面前的是朕与你的孩儿。嬿婉啊嬿婉,你真叫朕怎样疼你才好。”
嬿婉玉白面容上泛起丝丝红晕,一双翦水秋瞳里水光潋滟,微红的眼尾更是带了十分楚楚动人的情致,依偎在皇帝怀中娇声道:“臣妾什么都不求,只求皇上好好的,臣妾可以长长久久地陪在皇上身边。”
皇帝的手从她纤薄的脊背上滑落到了她的腰间,将人仰面抱在怀中,眼神梭巡着嬿婉清艳的眉眼,亲昵道:“浣花溪上见卿卿,眼波明,黛眉青。朕头一次见到你时,便想到了这句词。”
皇帝微微感慨:“嬿婉,你仿佛永远不会老,如今你已经为四子之母,却依旧与从前别无二致。”
嬿婉盈然含笑地望着皇帝,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女为悦己者容,臣妾自然要为了皇上好生保养自己。否则呀,新进的姐妹们一个个都如花一样的年纪,如花一样的容貌,皇上看花了眼睛,就看不到臣妾了。”
其实她不过二十余岁,年纪正轻,哪里就提到什么“永远不会老”了呢。若真不老,那她便不是人,是山野间的精怪了。
皇帝抚掌笑道:“你这几年愈发懂事,难得见你有这样爱娇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