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渐渐小了,屋顶瓦片上的雨水汇聚,一滴滴的砸落在地上,形成一个个小土凹,春风吹拂,空气都是清新的。
王平撑着下巴,趴在桌案上,望着窗外的雨势,心情无比恬静。
“平儿,赶紧关上窗,小心着凉!”
张氏走到屋外,在房檐下抖了抖蓑衣上的雨水,朝着王平笑着招了招手:
“快出来,娘带你过去,一会准备吃饭了。”
“嗯。”
王平应了一声,用胳膊撑着站了起来,关好窗户,就走出了屋子。
张氏把王平揽进怀里,用蓑衣遮住,王平就露出一个小脑袋,跟着张氏在雨幕里往前堂走去。
明月楼虽然并不豪奢,只是用简单的木料构建的,也没有雕梁画栋和精雕细刻,但在这烟雨幕中,却别有一番古色古香的风味。
等两人走进前堂里,王平已经记不清,明月楼已经歇业多少天了,等王平坐下,堂姐王霞就立马端来了几碗姜汤。
“小弟,赶紧趁热喝了,去去寒气。”
王平点点头,用嘴吹了吹,就端上喝了起来,姜汤里赵氏应该是放了饴糖和葱段,喝到嘴里是一股甜辣的滋味,等到姜汤进入怀里,整个身子便都热了起来。
这时,王翠王祥也从厨房里,把菜端了出来,大堂里阴沉沉的,张氏让王平把衣服套好,就去把两侧的窗户给支了起来。
霎时间,整个大堂里也亮堂了几分,清风拂来,吸入肺里,四体通透。
“平儿这习惯,倒是一直未变。”
王老头和王有发两兄弟,带着锤子木板一类的工具,从楼上走下,王老头看见王平蹙起鼻子的样子,笑吟吟的道。
“爷爷,大伯,爹爹!”
王平喊了一声,王老头笑着点点头,王有发接着说道:
“这小子从打生出来以后,每次下雨他就这副样子,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王平嘿嘿笑了笑,也不搭话,从一旁端上木盆就走了过去,王老头笑着接过,三人洗了手,饭菜已经上齐了。
赵氏张氏何氏解下围裙,从厨房里出来,今日的饭菜更加丰盛了,还有一条鱼是王有发刚刚出去买的。
今日下雨,回家之时,王平和王老头我爷孙俩闲聊,看着阴沉的天气,说了一句河里的鱼这时会浮水面上换气,张氏便暗自记下了。
张氏不知道什么是换气,但张氏会记得儿子王平的每一句话,等回到家就让王有发去买了鱼回来。
饭桌上,王老头让王祥点起了一盏油灯,油灯晃晃悠悠的,映照着一家人笑着的面孔,映照着美味可口的饭菜,窗外春雨淅淅沥沥,窗内一家人其乐融融。
随着王老头赵氏先后动筷,一家人也都开动了起来。
“娘,吃鱼!”
王平夹起一块鱼放到张氏碗里,张氏眉眼带笑,温声点头:
“平儿也吃!”
……
到了县试的最后一天,县衙门口考生依旧,不过却多了些人,有那四五十岁的爷奶,有那年纪小小的儿子,还有那满脸哀怨的老妇人。
“儿子,好好考,咱家可就指着你呢。”
“孩子他爹,你放心考,今年不中咱们明年来,我们娘俩会一直支持你的。”
“哈哈,小子放心考,大不了回去给你爹打下手,再给你娶房婆姨,你老子我该干的事就干完了。”
“孩子可得使点劲,一定要争口气,可不能让你大伯一家看轻我们了。”
……
今日是县试的最后一场考试,由于诗赋极考验考生灵感,整个考牌上便只有一道题。
\&春意为题,填七言绝句一首。\&
考场之中,能够做出一首完美的诗词并不容易,考生们往往是在满足韵律的基础上,在进行遣词造句。
考场里不时有那猜到题目的考生,忍不住发出惊呼后,被守候在旁的衙役警告。
其余学子皆是,眉头紧锁,满头思量。
王平并不着急,眼下春雨刚歇,与这考牌上的题目倒是极为贴合,便抬头四周打量起来。
忽然,他就瞧见,号房底下的石砖旁,一抹小草被檐下的水珠不断冲洗,不断摆动着身子,显得苍翠欲滴。
然后王平心中,诗上心头,便提笔写下。
《早春喜雨》
早春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积元。
这首诗本是唐代文学家韩愈,写给友人张籍的诗,原名为《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王平为了符合,便稍微修改了一二。
只希望,若是韩大家若是泉下有知,能原谅王平的借用,可不是偷,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偷呢。
如今已是异世,能够传扬一下一些先贤大家的诗词文章,想来他们也是同意的吧。
王平放下毛笔,轻轻用嘴吹干了试卷上的墨迹,便放下笔,双手十个坐在木板上虔诚的拜了拜。
这一幕,可给对面的学子吓得够呛,惊慌失措之下,脑中却突然有了灵感,一时不知道,对面这小考生,这行为究竟是在干什么。
王平等墨迹干了,怕一会天色忽变,再次下起瓢泼大雨,便收拾好东西向着衙役举手示意。
等王平起身随着衙役去交卷,一路上的考生们才赫然抬头,震惊的望着这个毫无存在感的小人儿,竟然在他们还未有腹稿之时,便已经起身交卷了。
惊诧之余,便众都好奇起来,能走到这第四场诗赋试,断然不会随意交卷,想来也是认真做了,就是不知是谁家高徒,才能有如此才华?
王平走出考场,只觉得脑中一片恍惚,考场之外依旧人影众多,他隐隐看到王有发三人笑着迎了过来,便彻底昏了过去。
“平儿……”
“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