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熵阴冷的视线随即瞟向说话的沈莲舟,也不急着回答,只是嗤笑一声,漫不经心的说道:
“莲舟阿姨,你需要明确的是,我今天并不是征求您的意见来的,我只是把这件事情告知您而已。”
言外之意,这只是通知,不需要你的同意。
“胡闹!”
沈莲舟对陈熵这种先斩后奏表示出无比的愤怒,终于抑制不住怒火,满面通红的看向潘宁,严厉的说道:
“潘宁,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陈熵一直有女朋友,你还打算跟他交往?你是打算做小三?”
“妈妈,没有……”
潘宁见母亲真生气了,连忙否认,说着还扯了扯陈熵的衣袖,希望能阻止他继续和沈莲舟言语的对峙。
“我和万凌兰已经分手一个多月了。我现在是单身,为什么不能和宁宁在一起?”
陈熵直视沈莲舟,说得毫不客气。
这个时候潘宁不需要做任何解释,他一个人足以抵挡一切。
“那也不行!潘宁就是不能和你在一起!”
沈莲舟怒目圆睁,咬牙切齿的冲着陈熵大声怒喝。
陈熵则淡定的看着面红耳赤,气得浑身发抖的沈莲舟,故作思忖状:
“让我想想,为什么莲舟阿姨这么反对我和你的宝贝女儿在一起?哦,是怕我对她不好?还是……”
“陈熵!你拍着你自己的良心说,你喜欢潘宁吗?能真心对她吗?”
沈莲舟连声质问,陈熵的用意她心知肚明。
“我当然是真心的,从小到大,你可以问问潘宁,我做过一件让她不开心的事吗?倒是莲舟阿姨,反应这么大,阻止我们在一起是有你的目的吧?”
男人语速很慢,仿佛一切胜券在握,那揶揄的语气简直就像是站在胜利彼岸向沈莲舟叫嚣。
“陈熵,不要转移话题,这么做的目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女人眼中的怒火仿佛随时会窜出利箭一样,将陈熵射个万箭穿心。
从始至终,陈熵一直保持着谦逊有礼,不急不躁,显然在这场对峙中,有着必胜的把握。
“不管怎么样,您说什么也改变不了现状。哪怕是您猜忌我,我也无话可说。既然得不到您的祝福,那我就再问问别人。”
说完,微笑转头看向秦科,语气玩味:
“秦科,你和潘宁也是好朋友多年,现在她最终得偿所愿,我俩终成眷属,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在那浅色的眼眸之中,尽是挑衅的意味。
咔吧——
握在青年手里的高脚杯,就那样硬生生的被他掰断了,酒杯和杯座立刻成了两个独立的个体,然而却依旧紧紧地握在他的手中,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
秦科咬着后槽牙,强忍着锥心之痛,艰难的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祝福……你们。”
四个字,表现出了极度的隐忍而晦涩,青年那双深邃的眼眸死死的盯着潘宁,眼底被愤怒填满。
尽管目眦欲裂,看起来却又那么悲凉。
桌下的手下意识攥紧,潘宁心中忐忑,不敢再去看秦科的眼睛,目光躲闪的垂着眼。
事已至此,陈熵已经毫无顾忌的全部都摊开了,她还能说什么,说什么也没必要了。
其实这也是她想看得到的结果,自己这么多年,最希望的不就是陈熵的承认,和家人的认可吗?
现在陈熵做到了,尽管未来在妈妈这边还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和精力去劝说,不过她有信心能做到这些。
倒是,陈叔叔这边一直迟迟没表态……
他是怎么想的呢?
“谢谢,我替潘宁谢谢你。”
陈熵像是预料到了答案一样,用胜利者的目光睥睨着沈莲舟和秦科,举起了手中的高脚杯,薄唇开启:
“谢谢你们。”说完仰脖,冷白色喉结微微滚动,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潘宁,妈妈最后问你一次,你跟陈熵,真的不后悔吗?”
沈莲舟像是已经认命般的,看着女儿,眼神绝望,殷红的嘴唇微微发抖。
“我喜欢陈熵。我不后悔……”潘宁语气坚定,态度决绝。
男人闻言耸耸肩,成就感非凡的看向沈莲舟:
“您都看到了,这可不是我强迫她的,是您的宝贝女儿自愿的……”
一语双关的说完,邪邪一笑,沈莲舟明白了对方意有所指,瞬时脸色大变。
终于沉不住气猛地站起身,指着陈熵的鼻子破口大骂:
“陈熵,你别太卑鄙!竟然拿潘宁威胁我!如此恬不知耻!”
呯——
“够了!”
从桌子上传来一声巨响,在一旁迟迟没表态的陈启川脸色铁青,一掌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震的桌上的杯碗餐具发出了一阵叮叮当当的脆响。
“沈莲舟,你适可而止。陈熵再不对也还是个孩子,而且还有外人在,你若还把自己当做主人的话,就不要在外人面前丢了身份!”
陈启川的一句话,态度明显是向着自己儿子的,话里话外也是在责怪她在秦科面前说话没有分寸。
沈莲舟纵使还想说什么,陈启川发话了,也只能作罢。
强压着胸中怒火,眼神狠厉的剜着陈熵,一语不发,看得出是硬压着把暴怒的情绪憋了回去。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陈启川缓了缓语气,抬眼看向对面的陈熵,沉沉叹气,有些无奈道:
“陈熵,你放弃了万凌兰,选择了潘宁,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既然为你铺好的阳关道不走,非要选一条布满荆棘的山路,我也无话可说。总之,好自为之吧,以后的盛世全靠你自己了!”
说完,起身,又看了眼秦科,“我累了,先回房了。秦科,你自便吧!”
语毕,看也不看沈莲舟一眼,兀自离席,上楼回房。
沈莲舟见状也起身,跟在后边,用怨毒的眼神狠狠的瞪了陈熵一眼,之后大步上楼离去。
解决完了沈莲舟,陈熵放松的坐回了座位上,“秦科,让你见笑了。莲舟阿姨一直对我有些误会,不必太在意。”
然后看了眼秦科手中的首尾分离的高脚杯,轻笑着,开玩笑道:
“Riedel家的这个酒杯质量真是太差了,下次换一个品牌。”转头看向女佣人,“给秦科换一个新的酒杯。”
“是。”女佣人附和着,就要将早已准备好的新酒杯拿过去。
“不用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