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他?”潘宁诧异的问。
对面的男人微胖,皮肤有些黑,中等身材,一身灰色的运动服,发型扁塌,桌上放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看样子刚才应该一直戴着帽子,刚摘下来。
那人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秦科,又指了指自己:
“你认识我?”
“不认识,眼熟。”秦科没什么表情的回答。
他想起眼前这个人就是潘宁在医院见潘嘉成最后一面之时,从洗手间出来撞到的男人。
秦科一直觉得他很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冷冷的盯视着男人,秦科拉着潘宁和男人隔桌而坐。
“既然都来了。谈话可以开始了。”这时,刘溧阳走进了小会客厅,指着灰色运动服男人道:
“潘宁,这是事发当天尾随沈莲舟的白色雪佛兰轿车的司机段辉。”
“你为什么要跟踪我妈妈的车!”潘宁开门见山的问,语气有些急躁。
男子不一皱眉,吊儿郎当的砸吧砸吧嘴,不以为意道:
“谁尾随她啊,我可没有。”
矢口否认。
潘宁的脸腾的一下子因为气愤而泛红,压着激动地情绪再次质问:
“你在撒谎,从市区跟到快速路,你想干什么?”
“小姑娘,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尾随她,正巧顺路不行吗?”男子也毫不畏缩,瞪着潘宁。
“顺路?顺路你会从一开始蹩她的车?你到底是什么人?”潘宁似乎有一百个问题等着男人。
“我蹩她车?”男子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一声:“能开路虎揽胜的最起码也得是个小老板吧,就这么玩不起,还诬陷我!”
“诬陷?监控可不会诬陷你!”潘宁据理力争,说罢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刘溧阳。
名叫段辉的男子也看了看刘溧阳,明显有些忌惮。
清了清嗓子,语气比刚才缓和,说道:
“……我那段时间…和女朋友吵架了,心情很不好,那天下班的时候,正巧我女朋友也在附近,她不想见我,为了拦她我把车开得很慢,可能就挡在了路虎前边,你妈妈就冲我鸣笛了几声,我当时正在气头上,故意让了路,让她先开过去,后来又提高车速跟在后边,几次故意蹩了她!”
“那为什么我妈上了快速路你还跟着她!?”潘宁瞪着对面的男子,终于无法压抑激动的情绪。
“我没有!”段辉很无辜的大声反驳,“我后来就回家了!根本不是尾随好吗?”
潘宁气笑了,觉得这个男人就是在强词夺理,她认定对方一定是有目的的尾随。
“监控视频明摆着的!我妈妈的车上了津畿大桥之后,你还是在后边开车跟着。别告诉我,你回家必须要走津畿大桥!一切都是巧合!?”
男子翻了一个白眼,很无语的看着潘宁,还没等他开口回答,潘宁猛地站了起来,双臂撑着桌子,低头审视着男人,再次一字一顿道:
“你是……陈熵的人?”
质问的话,语气极为阴森。
但这似乎对段辉并未起到震慑作用,他脸上依旧是不耐烦的模样,似笑非笑道:
“小姑娘,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女孩一怔,疑惑皱眉,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我还真是回家,我去年年初在北江区买的房子,每天上下班,我都要走津畿大桥。不信你可以去调查!”
段辉理直气壮的迎着潘宁犀利的目光,严肃的开口说道,说完还不忘瞟了一眼刘溧阳。
言外之意,他开车上津畿大桥是回家,也不怕你们调查,即便是刘溧阳他也无所畏惧!
潘宁忽然泄了气一般,重重的坐回了椅子上,紧张的神经猛地松弛了下来,深深的长出口气。
不知怎么,在她心里是释然的,这个答案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
看来一切真的是巧合,仅仅是场意外。
*
半个月后,沈莲舟被安排出院,出院之前情绪非常亢奋,她要见潘嘉成。
潘宁和秦科原本还想继续隐瞒下去,但是白倩来看望沈莲舟的时候不慎说漏了嘴,毫无准备的把潘嘉成离世的消息告诉了她。
这个打击太过于突然,让女人原本激动的情绪变得更加焦灼,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一会哭一会笑,一副丧失神志的模样。
见状,潘宁也不放心让她出院,所以继续留她在医院观察。
天不遂人愿,因为过度刺激,沈莲舟患上了严重的精神分裂,整个人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只能靠镇定剂维持着情绪的稳定。
短短2个月间,父亲车祸去世,母亲也因此失去双腿,后又因不堪丧夫的打击精神失常。潘宁对此痛心疾首,只能感叹造化弄人,她想到了一句谚语,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沈莲舟的所做所为已经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可是父亲潘嘉成呢?
终于,忍不住再次落泪,无论如何,父亲的离开都太突然了。
整个寒假潘宁都穿梭于医院和家之间,每天陪着母亲说说话,沈莲舟对陈熵依旧不能释怀,每次激动起来都会把一切事情全都怪到陈熵的头上,可能人在极度愧疚的状态下,崩溃之时都会有本能的自卫反应吧。
每次听到,潘宁只是一笑置之。
秦科从始至终,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忙前忙后。
开学之后的一段时间,在白倩的推荐下,潘宁和秦科将沈莲舟送去了津市城郊的第四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就这样,日子如流水般白驹过隙,一天天过着,好在潘宁和秦科二人相安无事,关系愈加紧密和谐。
偶尔,李浩冉会跳出来和潘宁套套近乎,但秦科根本不给这小子有一机会,每次李浩冉刚想接近潘宁,他都会第一时间把潘宁拉得远远的。
潘宁倒是不以为意,认为李浩冉就是个学弟,一切都是秦科太过紧张,吃飞醋而已。
直到一年后,潘宁大四实习前夕,有些事还是不可预料的发生了。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接下来那个完美的人多年来在她心里的美好形象会毁灭得那样彻底,竟让她感到如此的陌生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