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现在,她知道了(加更,4)
作者:忘川秋水   夫君玩命争宠,我卷铺盖连夜逃跑最新章节     
    然后她来到了这里,

    来了这么一个地方,这又算是一个什么破地儿?

    什么女尊男卑,什么妻主娘子,什么夫侍卑微,一群理直气壮的杀人犯,

    因为这高贵的性别,被朝廷诸多优待,可以无故杀人,可以连续杀害几十人上百人而无罪,

    残忍的肢解,灭绝人性,人?仿佛全都活成了畜牲。

    她对这个地方有偏见,她并不喜欢这里,可后来逐渐了解到夜莺的存在,了解到这所谓的夜家,夜王府,这夜氏一族所象征的意义,她又渐渐觉得,或许这里也没那么坏。

    有人在努力,在负重前行,这是一个国家一个朝代的至暗时刻,但也并非所有人都如她初见时的那般不堪

    她们也曾心怀大义,也曾舍生取义,也曾可歌可泣,

    然而,

    “呵,”

    “原来,我来有来处,归有归处?”

    那一声又一声的阿姐,稚嫩的欢呼,雀跃欢喜,还好似在耳边回响。

    夜莺,

    你该怎么办?

    如果我死了,你又该怎么办?

    而现在,

    她知道了。

    又还能怎么办?

    她只能被迫成为她。

    她只能成为另一个她。

    她也只能,作为她的延续,承袭她所未完成的那一切。

    那是夜莺。

    她的亲生妹妹,孪生妹妹,

    夜莺。

    …

    “到底怎么了?”

    “妻主她到底怎么了?”

    屋子外,老四江斯蘅急得团团转,他不止一次想要进去,可每一次都被二哥他们挡了下来。

    琴声早就停了,小六儿江雪翎一脸担忧,

    而小五江隽意则是皱了皱眉。

    “她该不会……”突然想起那人的信香,分明处于觉醒初期,尚未觉醒成功。

    难不成是出什么事了?又或许是昏迷在里头了?

    倒是也有可能。

    于是江隽意看向他二哥,让二哥去敲门,但里头依然一片寂静,死一样的安静。

    又过了许久,

    吱呀一声,

    “妻主!!”

    当言卿从推门而出,江斯蘅一个健步冲了过来,小六儿江雪翎也急忙快走两步,江孤昀则是循声一看,但紧接着,他那神色就又是一怔。

    已是深夜时分,

    但风雪已经停了,一盏冷月于长夜中高悬。

    冷清的月色洒入门扉,洒在那人身上、脸上,也洒在了她身后。

    两条女人的手臂,被斩落在地,满地的鲜血,一双人眼落于血泊,那样的场面太过骇人。

    而之前被她拖进去的赫连娘子,根本瞧不出人样,四肢尽断,

    谢羲和当初死前所受的那些,终归是百倍千倍地还回那人的身上,甚至没能留一具全尸。

    江孤昀一时怔忡,不禁又看了言卿几眼,就见那人神色全是冰封一般的冷清。

    仿佛锁住了所有情绪,看不出分毫喜怒。

    她好似一下子变了许多,

    甚至让人感到有些陌生。

    她不像言卿。

    她更像那位传言中的王长女,自幼便学着封心锁情,自幼便学着掌权无情的王长女夜卿。

    江孤昀突然就有些心颤。

    “您……”

    而言卿则是平静地开口说,“走吧,先回去。”

    说完她一步踏出,走在了所有人的前方。

    而江孤昀也不禁住口。

    就在这么一刻,又或者其实在这之前,他就已经发现了些许端倪。

    或许,他心中所祈祷的那件事,到底还是没能成真。

    他愿她永远是言卿,永远都只是言卿。

    可或许,

    她到底还是做回了夜卿。

    …

    这一路上,几人都没再言语,哪怕是江斯蘅这般焦躁藏不住事儿的性子,也是下意识地心惊胆战。

    就这么回到了江氏宗族,回到了梧桐小院,

    磐石村的那些人早就已经被老族长安顿好了,当老族长忧心忡忡地赶过来时,却见江孤昀沉默着摇了摇头。

    一整个夜晚,从天黑到天亮,这整个梧桐小院都寂静得瘆人,甚至就连江斯蘅江云庭,这俩人一个莽撞,一个平日里粗手粗脚的,但就连呼吸起来都小心翼翼的。

    或许多少有几分感觉,

    似乎有什么东西,有什么事情,像一场能焚天灭地的风暴,却于此刻,正在悄然之中隐晦酝酿。

    直到第二天上午,

    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紧闭了一整夜的房门终于被人从里面推开。

    “妻主!”

    小六儿江雪翎猛地一转身,那神色里全是对她的担忧。

    言卿穿着一身白,平日素雅的白衣,却在此刻更为冷清,竟好似在素缟服丧。

    就连头上那条用来束发的发带,也是一样的苍白。

    而另一边,江孤昀则是手执书卷,他坐在自己那间屋子的窗户前,窗户推开了一扇,分明正值大雪寒天,但仿佛在通风,似乎一点也不怕冷。

    他忽然就瞧来一眼,而后神色又一顿。

    素缟服丧,白衣加身,她又是在为谁服丧?

    为夜莺吗?

    恐怕不止。

    她是为了她的王父,为那些兄长,为一整个夜王府,为昔日所有的亲友。

    江孤昀忽地一用力,攥紧了手中这本书,不知怎的,心底里,突然有一些抽痛。

    其实不管是她,还是夜莺,都不该如此,生而尊贵,当繁花锦簇,而不该是一死一生,满门血债,血海深仇,遭世道摧毁,被天下镇压,被皇权屠杀。

    不该如此,真真是,不该如此,整个夜家,夜之一族,都不该如此。

    是朝廷负了她,负了她夜家。

    而此时言卿又忽地一笑,那模样颇有些清隽雅致,似乎比起从前多添了几分清贵的书香气。

    “江隽意在吗?”

    “我稍后想去医庐一趟。”

    小六儿闻言怔愣一瞬,下意识地回过头,恰好他五哥推门而出。

    但江隽意却是摇了摇头,

    “那您恐怕要白跑一趟,师父之前下山,若不出所料,应该是已离开嵊唐县,毕竟他那边还有许多事要做。”

    夜莺死了,隐瞒了这位王长女的身世,可其余的,或许是受夜莺之死的影响,他那个师父分明是已经忍无可忍了。

    所以南疆圣物交给了江隽意,让他回来解决一寸灰,将他留在这位王长女身边,不止是为了杜绝信香催情上瘾,也是为了顾全这位王长女的安危。

    甚至就连医庐库房的钥匙都已经交给了江隽意,那人这一走,估计就没打算回来。

    又或者其实他心里很清楚,

    他很可能,回不来,

    如赴死一般,决绝狠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