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人买了肉,满足的回了屋,只留下不甘心的邹婆子,她不舍得花钱买,又实在馋的很,嘴上嘟嘟囔囔的进了屋。
陈安将大铁锅里的卤肉卤蛋卤鸡,装到一个大盆里,端到了堂屋,放在八仙桌上。
墩娃和桂妞趴在桌子上,看着色泽鲜亮的卤肉直流口水。
“铁娃,你咋学会煮肉了?”柴氏用筷子夹起一块五花肉,扑鼻的香味迎面而来,她有些不解,自己儿子可是个不会下厨的。
“一个月前,我去大相国寺上香,回来后,就做了个梦,梦里有个慈眉善目的菩萨传授给我好多秘方,不然,我怎么能做出这么美味的食物。”
陈安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一通胡扯。
没想到柴氏和陈二合信以为真,二人随即跪下,感谢佛祖,然后要去大相国寺请神像,供在堂屋的条案上。
好吧,古人确实迷信,只要他们能相信,不论是烧香还是拜佛,随他们去吧。
热腾腾的卤肉,香味十分霸道,勾的一家五口人什么废话都没说,开始大快朵颐。
卤肉的成功,让陈安看到胜利的曙光,他跑到街道司,赁了个铺位。
就在康门街尽头的拐角处,有间不大不小的屋子,屋前沿河河边有一大片空地。
在街道司上下打点一番,陈安成功拿下铺子,付了半年的租金。
这里距离夜市、庙会、瓦子都不远,还有大片的居民区,卖卤肉再合适不过了。
这间铺子不宽,但是很长,陈安找了泥瓦匠将铺子从中间隔开,中间装上一扇木门。
铺子前半间沿着墙壁砌了个L形的台子,在铁铺做了几个四四方方的铜锅,一个锅放卤猪肉、卤鸡子和卤菜,一个锅放卤羊肉、一个锅放卤鸡,锅下面可以放热水。
拐角处的台子放了一个大木桶,用来装米饭,还有一个铜锅放甜汤。
铺子后半间做了个半圆形灶台,砌了两大一小三个锅台,屋内放了橱柜、水缸、长桌子和锅具。
又顺着屋檐,在空地处搭了棚子,买了些四四方方的矮桌和马扎。
出摊的时候,就把桌子摆出来,关门的时候,就收到铺子里,像叠罗汉一样,铺子里也能放得下。
搞定了铺面,陈安找到肉档的朱老板,每天定20斤猪五花、10只猪蹄、4只猪肘子、10根肋排、5斤猪梅花、20只鸡、20斤羊。
在蔬菜店定了鸡子和白萝卜,又在豆腐店定了两板老豆腐。
陈二合和柴氏卯时一刻起床,开始烧水、煮鸡子、洗菜。
过了半个时辰,陈安起床,叫醒墩娃和桂妞,将煮熟的鸡子和洗好的萝卜搬到定制的板车上。
她推着板车走在前面,陈二合和柴氏牵着两个娃跟在后面。
路上买了肉饼和蛋花汤当早饭,在店铺里吃完了早饭,朱老板和豆腐店老板送货上门。
然后陈安、陈二合、柴氏三人开始杀鸡宰羊,清洗猪肉。
肉太多,锅里装不下,陈安分三次卤,正好从中午卖到晚上,再从晚上卖到夜里。
墩娃和桂妞两个小人儿,坐在马扎上开始剥鸡蛋。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不过才四岁的墩娃已经会做不少家务活了。
柴氏烧火,陈二合将桌椅板凳搬到外面,打扫铺内卫生,而陈安,则负责掌勺。
一家五口人齐心协力,赶在午时前,将第一波卤味出锅,又马不停蹄的开始烧甜汤、蒸米饭。
这个铺子是两间大铺子一前一后隔开的,本来是一家卖汤面的,但它家用不了那么大的铺面,所以将铺子一分为二。
卖汤面的用了前铺,两间铺门朝东对着繁华的街道,而陈安租的这间铺子,门头朝南对着河,在街角的拐角处。
虽然位置偏了些,但门前的空地很大,并排能放十几张矮方桌。
租金也便宜,陈安也想租间位置好些的铺子,无奈,汴京城的旺铺实在太抢手,她也只能赁间偏僻的铺子。
她想着陈氏卤味的牌子,不太抢眼,正准备上河边吆喝时,三五成群的客人上了门。
实在是煮肉的香味,太过诱人,顺着铺门飘了出去。
把闻到这股勾人气味的路人,给吸引了过来。
客人上了门,陈二合腼腆,不知怎么开口,陈安站在前埔台子后面,掀开木盖子,招揽生意。
头批客人是几位穿着长袍的读书人,头上戴着高而方正的巾帽,他们不需要陈安报价,自己看向墙上的价格。
然后要了一只卤鸡、几片卤肉、几个鸡子和一块豆腐,陈安送了几碗米饭和甜汤。
送米饭和甜汤,是开业大酬宾才有的活动。
被香味吸引而来的路人,自觉排成一排,陈安将卤肉和米饭,放在定制的木制餐盘上,客人自行端走。
陈二合在外面收拾桌子和碗筷,柴氏带着桂妞墩娃在里间,洗洗刷刷。
而陈安则负责收钱盛饭,接待客人。
“这块肉多少钱?”一个穿着翠色棉布的婆子指了指锅里的五花肉,她手上牵了个七八岁的男孩,被卤肉勾出了肚里的蛔虫,正馋的吃手。
陈安:“25文钱。”
“啥?”婆子眼睛瞪得像铜铃,声音尖锐:“你这肉薄薄的一片,就敢卖25文?这些钱,可是能买半斤肉!”
“这位婶子,这卤肉用的是香料,贵着呢!今天第一天开业,买一份肉就送一碗米饭和一碗甜汤。”陈安耐心解释。
婆子摇摇头:“你这肉达官贵人才吃得起。”
她又指了指卤鸡子、卤豆腐和卤白萝卜问:“这几样要几文钱?”
陈安:“一个卤鸡子六文钱,一块卤豆腐五文钱,卤白萝卜两文钱。”
“天爷呀!”婆子吃惊:“一个鸡子三文钱,乡下只卖两文钱的东西,你咋卖这么贵,还有豆腐那么大一块三文钱,你这小小一块,就敢卖五文钱?白萝卜价贱,你卖两文钱?这般黑心,趁早关铺!”
“看你这间铺子,哎哟,小小一间,又不是什么大酒楼,敢卖这么贵!我看你呀,卖不长久咯。”
这婆子说话刻薄,但陈安丝毫不恼怒,依旧笑脸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