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垂首道:“奴婢做针线慢,表少爷的衣裳又马虎不得,只怕年前做不出来。”
“年后就暖和了,你做出来还有什么用?!”盛淑窈斥责。
“奴婢不知道表少爷的尺寸……”
“那你就去量啊!喜哥儿这几日都会在齐芳院,你赶紧量,赶紧做!若是耽误了喜哥儿穿,害得他被冻出来个好歹,我定不饶你!”盛淑窈站起,嫌弃地瞪了海棠两眼,起身离开。
海棠快步跟上,将盛淑窈送出春华院,只是,盛淑窈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她看着盛淑窈的背影,眉头紧锁。纪府缺针线上的人,还是盛府缺针线上的人?
盛淑窈不过是故意找不痛快罢了。
不过,盛淑窈到底是嫡长女,若是她在国公夫人和盛怀瑾面前诋毁她,告她黑状,的确会不好应付。
更主要的是,盛淑窈居然把喜哥儿留在了齐芳院?
赵曼香没照顾过孩子,若是喜哥儿真有点不舒服,他们姑嫂联合起来,怪她躲懒不给喜哥儿做衣裳怎么办?
海棠决定把棉衣裳做了。
而且,要大张旗鼓地做,要夜以继日地做。
当天,海棠就去齐芳院量了喜哥儿的尺寸。
赵曼香得知盛淑窈支派海棠做针线活儿,心中暗自畅快。
对海棠,她还是了解的。
海棠并不擅长针线活儿,只能算会做罢了。
两套棉衣裳,够她忙活了。
之后,海棠打发人,去衣料庄上买了最好的棉布和棉花,买了上好的绸缎。
海棠开始裁制衣裳了。
傍晚,盛怀瑾回到青山院,用饭的时候,发觉海棠不在,便看向了简极。
简极忙躬身回道:“海棠姑娘打发人来告诉周嬷嬷,说她今日不得空,不过来陪您用饭了。”
“那她吃什么?”盛怀瑾皱眉问。
春华院没有开小厨房,平时海棠都来青山院陪着他一起用晚饭。
“海棠姑娘说,她用公中的饭菜就好。”简极回禀。
“她在忙什么?”盛怀瑾不解。
有什么事,能让海棠连陪自己用饭都没时间?
“要不……奴才去问问?”简极揣度着主子的心思。
“快去。”盛怀瑾挥手。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简极就回来了:“海棠姑娘忙着给表少爷做衣裳呢,据说年前就得做完,她正在赶工。”
“表少爷?哪个表少爷?”盛怀瑾不解,皱眉问。
“大姑奶奶家的表少爷。”简极回道。
“奇了怪了,喜哥儿的衣裳,为什么让海棠做?”盛怀瑾越发困惑。
“海棠姑娘说她闲来无事,做着玩。”简极声音有些弱弱的。
盛怀瑾面色凝重起来,可待会儿有同僚上门商议事情,他就让人送了几道菜到春华院,自己则匆匆吃了,起身处理公务。
夜里,盛怀瑾回到春华院的时候,海棠正在灯下缝衣裳。
因为衣裳里面夹了棉花,须得平铺在桌案上,她坐着缝不太方便,就站着躬身在缝制。
“夜里不要缝了,对眼睛不好。何况,你弓着身子,肚子里的孩子只怕不舒服。”盛怀瑾将海棠拉到了一旁。
“两身衣裳呢,奴婢手又笨,若是不连夜缝,只怕年前做不完。”海棠温柔地笑着。
“什么两身衣裳?还得年前缝完?让绣娘们做呗。”盛怀瑾不悦。
素月前来斟茶,行礼说:“世子爷,大姑奶奶命海棠姑娘亲手给表少爷做两身衣裳,还让年前做完。今日,姑娘一直都在做衣裳,一会儿没有歇。”
“素月!”海棠回头瞪了她一眼。
“奴婢……奴婢心疼姑娘,更心疼小主子。”素月委屈地咬了咬嘴唇,垂下了脑袋。
盛怀瑾面色冷了下来,怒极反笑:“真好。素月,你拿银子,买四个绣娘给纪府送去,问问你们大姑奶奶够不够,不够我再给她买。”
“世子爷别生气,奴婢很喜欢表少爷,也愿意给他做衣裳。寻常绣娘,年前做两身时间足够了,主要还是奴婢手笨,才不得不赶工。”海棠摇晃着盛怀瑾的手臂哄他。
“哼,原是她无礼,你又不是绣娘,且还怀着身子,她怎么想的?”盛怀瑾摇头,“素月,记着我叮嘱你的事,明日务必把绣娘送到纪府。”
“是。”素月低头应承。
盛怀瑾出面处置了这件事,海棠就不再赶着做衣裳,她可不想因为给喜哥儿赶做衣裳亏了自己的身子。
做还是要做的,她决定慢慢做只当练手,反正都裁好了,她还不想把盛淑窈得罪狠了。
见盛怀瑾还在生气,她就拉着盛怀瑾的手,笑着说:“表少爷这会儿在齐芳院,奴婢今日去给表少爷量身,见他越发茁壮喜人了。您看在表少爷的面子上,就不要生气了吧。”
“好,不生气。”嘴上这样说着,他面色上的冷色更重了几分。
大妹妹把孩子留在齐芳院做什么?
难怪大妹妹如今左了性情。
她就不该跟赵曼香走太近!
两人洗漱之后就睡下了。
不知什么时候,有人在外面敲春华院的门。
有人应门,低声说着什么,又快步走到了正堂廊下。
“世子爷,表少爷一直哭闹,府医看过了也无济于事,少夫人请您过去看看。”樱草说。
盛怀瑾坐了起来,暗恼,大妹妹脑子真是进水了,自己的儿子都可以拿来做人情。
“世子爷,要不奴婢过去看看吧?”海棠起身,去一旁换了出门的衣裳。
海棠独自去,他更不放心。
“我们一起去吧。”盛怀瑾下了床,也换了衣裳。
素月在旁边隔间值夜,此刻提了灯笼,为两人照路。
远远就听见了孩子哇哇的哭声。
盛怀瑾和海棠不由得快走了几步。
齐芳院内,灯火通明。
赵曼香正在西厢房内束手无策,奶娘搂着喜哥儿晃来晃去,可喜哥儿哭得越发起劲。
看到盛怀瑾,赵曼香赶紧迎了上来,施了一礼。
“喜哥儿到底是哪里不舒服?”盛怀瑾皱眉问一旁的府医。
“奴才瞧着表少爷身体无碍,想来可能是骤然换了一个新地方,表少爷有些认生,惊慌不安,所以才会哭闹。”府医躬身回道。
“这么一直哭也不只是办法,我让府医给喜哥儿开些安神的药,府医又推脱不肯开。”赵曼香看起来确实十分疲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