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哥儿这才松了手,抬眼看向宁哥儿,他歪着脑袋,惊讶地问:“哥哥不高兴?”
“嗯,不高兴。都怪你,都怪你姨娘,害得我母亲和父亲吵架。”宁哥儿狠狠瞪着宝哥儿。
宝哥儿愣了愣,宁哥哥今天好凶啊!
“劝劝,劝劝,不吵架。”宝哥儿不能完全理解宁哥儿的话,只知道叔叔和婶婶吵架了,宁哥儿因此不高兴,就上前牵宁哥儿的手,想安慰他。
宁哥儿原本想好了,他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打宝哥儿一顿出出气。
可是,宝哥儿这么傻乎乎的,似乎很依赖他,他一时倒有些下不去手了。
“宁哥哥不难过,回去,好吃的给你。”宝哥儿晃着宁哥儿的手安慰他。
宁哥儿想,算了,拿小弟弟出气,也没什么意思。
“宝少爷!”
“宁少爷!”
外面有丫鬟在喊他们的名字。
宁哥儿眉头紧紧皱着。
母亲说,这一辈儿的孩子里头,他是老大,可是,人们都更看重宝哥儿。
母亲流着泪说,这个家以后哪里有他这个长孙的立足之地。
都怪宝哥儿。
都怪宝哥儿害得母亲哭泣,害得父母争吵。
宁哥儿心里一恼,使劲推了宝哥儿一下,宝哥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宝哥儿碰到了花架,花盆叮叮哐哐掉在了地上,好几盆花都摔烂了。
这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一个人开门走了进来。
是花房的王婆子。
她听见宝哥儿哭得撕心裂肺,快步走了进来,担忧地问:“宝少爷,宁少爷,这是怎么回事?!”
“宁哥哥推我……”宝哥儿瘪着嘴哭了起来。
王婆子忙将宝哥儿抱了起来,查看宝哥儿的伤势,宁哥儿心中慌乱,急忙跑了。
宝哥儿的脑袋撞到花架,后脑勺起了一个包,背上被花架突出的地方硌住,有一块青紫。
王婆子急忙抱着宝哥儿出去。
海棠听说找到了宝哥儿,急忙小跑了过来,她看了宝哥儿身上的伤,顿时十分心疼,急声吩咐人去请府医。
这时,国公夫人来了,国公夫人抱着宝哥儿回了萱和院,她一路走,一路哄,好不容易哄得宝哥儿不哭了。
回到萱和院,人们已经将宁哥儿找了来。
宁哥儿跑走以后,又害怕,又后悔,又心慌,他躲在了假山的山洞里,还是被婆子们找到了,带了过来。
唐映雪听说以后,唯恐宁哥儿吃亏。她也顾不得与盛怀臣闹别扭了,急忙拉着盛怀臣往萱和院赶。
府医给宝哥儿开了涂抹的药膏,往宝哥儿背上抹了。头上的包不容易抹,府医只好让人把宝哥儿的头发剪掉一些,才仔细上了药。
安国公将宁哥儿带到一旁,仔细询问之后,面色阴沉。
他狠狠打了宁哥儿二十手板,命人将宁哥儿带到祠堂跪拜祖宗,思过错,他则到了正堂,严肃地坐在上首。
盛怀瑾今日休沐,听说消息也赶了过来,看过宝哥儿之后,他心下稍定,来到正堂坐下。
赵曼香闻讯,也赶过来看热闹。
三小姐听说宝哥儿受伤,吓了一跳,匆忙过来,在厢房里陪着宝哥儿。
安国公猛地一拍桌子:“怀臣,映雪,你们两个怎么教的孩子?!”
唐映雪赔笑:“父亲,小孩子打打闹闹是常有的事。也不一定就怪宁哥儿,宝哥儿还小,不知道轻重,打闹间惹恼了宁哥儿也是有的……”
“住口!”安国公越发生气。
唐映雪脸猛地红了起来。
公爹还从不曾对她这般疾言厉色。
“我已经问过宁哥儿了,他说,你们两口子吵架,口口声声抱怨海棠,抱怨我们偏疼宝哥儿。所以,他才生出了教训教训宝哥儿的心思。”安国公虎目威严地望着盛怀臣和唐映雪。
“这……父亲冤枉我们了,我们是争吵了,可是,跟海棠没关系,跟宝哥儿更没有关系。”盛怀臣急忙说。
“你们还要狡辩?!我爱惜宁哥儿,才没让他留在这里。你们当父母的,真要我把宁哥儿喊出来对质,让宁哥儿揭破你们的脸皮吗?!你们就这样教导我的长孙?!”安国公越发生气。
正堂内寂寂无声。
过了片刻,安国公重重叹了口气:“来人,去把宁哥儿叫来……”
唐映雪用帕子抹了抹眼泪,急忙说:“父亲息怒!儿媳那日与夫君争吵,确实抱怨了几句,觉得宝哥儿比宁哥儿更得看重。没想到被宁哥儿听见了,小孩子家,心里过不去,才会犯错。求父亲看在宁哥儿还小的份儿上,饶他这一回吧。”
“哼!我方才问宁哥儿了,他并不觉得我们偏爱宝哥儿,他只是觉得,宝哥儿使得你伤心了,他是想为你出气,让你心里痛快一些。宁哥儿好好的孩子,竟然被你教歪了!”安国公怒视唐映雪。
唐映雪眼睛一红,掉下泪来。
国公夫人心痛地缓缓说道:“你们父亲长年在塞北,宁哥儿天天有祖父陪伴,宝哥儿多久才能见你们父亲一次?你们父亲即便真的偏疼宝哥儿,又能偏疼几天?!何况,你父亲和我,都尽量一碗水端平,吃穿用度,几个哥儿姐儿都是一样的。”
“你们不教导孩子们团结友爱,兄友弟恭,反而在孩子面前说些挑唆的话。都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让他们兄弟不和,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父亲,母亲,映雪没有故意挑唆,她也就随口抱怨了几句,不料恰好被孩子听到了。”盛怀臣讪讪地说。他心中恼恨唐映雪小肚鸡肠,不识大体,可还是不得不维护她。
“弟妹,你怎么比孩子还斤斤计较?!你为何暗恨海棠?她怎么你了?”赵曼香冷哼一声,问唐映雪。
反正不关她的事,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唐映雪呼吸一滞,没有说话。
盛怀臣唯恐唐映雪说出什么不好的,尴尬地笑了笑:“都是上次宴会的事,那白牡丹茶闹的。”
“弟妹,白牡丹茶的事,不是海棠帮你遮了丑,解了围吗?”赵曼香斜着眼睛瞟了瞟唐映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