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黄胖子滴水不漏。
老道士也不好再继续步步紧逼，只能冷冷地一笑，继续闭目养神，不再与其针锋相对。
“师伯......”程如峰刚要开口，却再次被黄不举制止。
下一刻——
程如峰的脑门猛地一怔，熟悉的声音不自觉地在其识海中响起。
“小子，这一老一少不简单啊，看来跟咱们一样，也是受邀参与『崖山问剑』的选手，那个女娃娃，你要多留意，恐怕会成为你的劲敌。”
惊讶于脑海中黄不举的声音。
程如峰瞪大双眸，分明感知到黄胖子并没有开口说话，但体内的识海中却又确实接收到了对方想要传达的信息。
这种古怪且离奇的错觉，令其感到一阵失觉失调，可以说十分的不适应。
瞥了有些坐立不安的程如峰一眼。
黄不举这才意识到了什么，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暗自问道：“不是吧，厉无常那个杀千刀的老东西，莫非没有教你『传音术』么？”
闻言。
程如峰苦笑不已，只好默默摇头。
传音之术——
原本是最基础的神通术法。
偏偏程如峰与李景山入门之后，一直都在后山干农活。
后来被单独拎出来闯了『剑阁』，又被黄不举与厉无常各自收为内门弟子，转身就因为『崖山问剑』的事儿开始了魔鬼特训。
全程下来，愣是没停息过。
厉无常忙着训他，竟然还真忘了把这门必要的小神通传授给自己这位前途无量的徒儿。
“好家伙，这老东西，该干的活儿全都压到我这儿了......”
捋了捋胡须。
黄不举无奈之下，只好现场教学，反手一点程如峰的眉心，立马有大段的符箓涌入到了其识海之中。
微微一愣。
程如峰连忙按照符箓上的记载开始依样画葫芦，调动体内真元响应之后，不一会儿就习得了传音之术。
“师伯，这两人也是来参赛的吧？”
灰蒙蒙的双眸中毫无光彩可言。
程如峰暗自传音，沉声道：“弟子能感受得到，那个老道士身上散发出的剑气很强，应该和咱们一样，都是研修剑道之人。”
“怎么，你怕了？”
闭上双眼。
黄不举故作寐态，瘫坐在座位上之余，却是暗自传音道：“实在不行，等上了崖山，干脆随便糊弄一下得了，反正咱们宗门势弱已久，就算你小子不敌败下阵来，掌教师兄也不会多说些什么的。”
闻言。
程如峰微微一怔，双手不自觉地默默攥紧。
『崖山问剑』必定会引来诸多宗门的新秀高手参与。
他不过是个刚刚踏入修真界的瞎子而已，想要一鸣惊人又谈何容易？
正如黄不举所言。
即便是在擂台上惨败，其结果必定也是在众人的预料之中，大可不必为了一些虚名，继而赌上自己的性命。
“可是师伯......”
沉吟了片刻。
程如锋苦笑了一下，传音道：“我既然来了这儿，又怎会甘心落于他人下风？”
睁开一只眼。
黄胖子咧嘴偷笑，暗自瞥向了身边有些倔强的瞎眼少年，目光中却是充满了莫名的欣慰。
“弟子可以逃一时，却不可能逃一世......”
背靠在座椅上。
程如峰深吸一口气，传音继续道：“为了宗门也好，为了自己也罢，弟子曾经发过誓，这次一定要在崖山之巅闯出一个名堂，就算是身死道消，弟子也无怨无悔。”
笑而不语。
黄胖子再次闭上眼眸，一边学着身旁老道士的模样打坐调息，一边传音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放下所有的顾虑，甭管其他人如何强悍，拿出你的所有实力，尽全力大杀四方......”
顿了顿。
黄不举笑道：“九州天下的修士就是如此的现实，只有你打出一个名堂来，他们才会真正地敬你怕你。”
“唯一的问题就是......”
黄胖子总结道：“你敢不敢豁出去，和他们死磕到底！”
对此，程如锋没有任何回应。
在他看来，再多的言语承诺也比不上实际的行动。
一路无话。
高空中的飞舟速度极快，翌日正午时分，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随着一阵轻微的晃荡，原本封闭的舱门又再次化作成细小的齑粉。
刺目的阳光从裂开的豁口中射入船舱内，立马给人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走了，到地方了！”
撩起宽大的衣袖。
黄不举气定神闲，拍了拍程如峰的肩膀，便顺势起身。
同样的。
一旁的老道士也睁开金色的双眼，带着身边的年轻女修士来到了舱门前。
双方再次面面相觑，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势。
仿佛一言不合，众人就要大打出手一般。
“要不，你们先？”
故作大度地让开身形。
黄胖子捋了捋胡须，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表情却是充满了调侃的意味。
“多谢。”
老道士也不客气，嘴上虽然客气，但行动起来却是一点儿不留余地，甩袖就率先朝着船舱的出口走去。
年轻的女修士紧随在其后，路过时还狠狠地瞪了一眼程如峰，鼻腔里闷哼一声，显然依旧充满了敌意。
“师伯......”
眯起双眼。
程如峰立马传音问道：“刚才那娘们过来的时候，是不是瞪了我一眼？”
耷拉起眼皮。
黄不举哭笑不得，无语道：“你小子，是真瞎还是假瞎，这也能听出来？”
整理了一下道袍。
程如峰沉默不语，侧耳聆听着前方两人的脚步声，早已将女修士的气息牢牢映入脑海中。
他这一生孤苦无依，又因天生的眼疾，不知受过多少人的鄙视和欺辱。
那名女修士的一言一行，所散发出的各种微妙动静，和以往在凡间，那些欺负他的人几乎一般无二。
所以，程如峰才能确定此事......
“罢了，罢了。”
一把挽起少年的肩膀。
黄不举捋起胡须，紧盯着前方两人的高傲无比的背影，传音道：“把你的火气压下去，在擂台上给她来上几剑，最好让这丫头大败亏输，然后跪在你面前，多喊你几声『好哥哥』......”
咧嘴一笑。
黄不举目光闪烁，继续道：“这样才够解气啊，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