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两道敲门声,怀昱抬眼朝门口望去的同时收回了自己的手,在沈不秋失望之际,又揉了揉他的脑袋。
“我去开门。”
沈不秋被摸服帖了,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安静地目视着怀昱的背影。
但当看到来人时,原本小幅度上扬的唇角彻底垮了下来。
怀昱以为是护士或者是时聿明的人,没想到刚打开门,来者竟是逐尘。
银发的逐尘。
逐尘身上穿着一件很有艺术设计感的淡蓝色马甲,里面是白色的内搭,脖子上挂着一个白色的头戴式耳机,锁骨间悬着一个兔子形状的银质项链,此时他单肩背着一个白色的书包,手上还抱着一捧蓝玫瑰,看着格外年轻有朝气。
琉璃美眸中荡漾着笑意,如春水泛滥,银发芙蓉面,漂亮极了。
怀昱还没见过这种打扮的逐尘,想着多看看逐尘的装扮,但视线却一直落在逐尘的脸上,没能挪开。
沈不秋冷眼盯着那个好看得像朵花儿一样的男人,啧了一声。
“花孔雀。”
谢逐尘笑眼微弯,将手上的玫瑰递给怀昱,“这是送师兄的花。”
以前的逐尘就常送他花,怀昱这次也只是微怔了一下后就接了过来,“谢谢。”
一阵舒服的清香拂过,谢逐尘就已抬起双臂环上了怀昱的脖颈,整个人都和怀昱相贴,那枚银质的项链也贴上了怀昱的肌肤,带来一丝凉意。
“好想师兄呀~”
这撒娇的话晃了怀昱的心神,但还没晃几下,身后就传来了沈不秋冷冷的声音——
“要不要来床上叙叙旧?我给你们让位。”
谢逐尘“这才”将视线移向站在床边的沈不秋,佯装惊慌失措地从怀昱怀里退出来,脸色慌乱,双眸无辜:“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也在。”
沈不秋冷着脸站着看他演:“这里是我的病房,而且,我是病了,不是死了。”
谢逐尘流转的眸色顿了一瞬,旋即又澄澈无辜起来。
“对不起,师兄这些天都和我说他在这间病房里,我一心想着师兄,一下不小心就忘了你还在这,要是知道你在,我一定不会这么缠着师兄的……都是我的错。”
沈不秋:“什么叫我在你就不缠着他,你们是在偷情吗这么见不得人?”
谢逐尘双眼泛红,“我不是这个意思,真的很对不起。”
虽然沈不秋断定他说话茶香四溢,但谢逐尘的表情实在是太无辜太可怜了,配上那泛红的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的眼睛,简直就是怀昱眼中的甜茶小宝贝。
果不其然,谢逐尘话音刚落,就被怀昱拉着安抚性地轻拍了下手,目光轻柔,要多温情有多温情。
沈不秋:“……”真是够了。
隐隐期待着沈不秋再阴阳怪气两声的谢逐尘没有再听到沈不秋说话,好奇地瞥了一眼过去,就对上了那双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肢解再剁碎的阴冷目光。
谢逐尘瑟缩了一下,将脑袋埋入怀昱的发间。
怀昱也感觉到不妙的气息,当他看向沈不秋时,对方已经在收敛住了自己骇人的视线,但怀昱还是隐约窥见了那一道冷冽如阴湿的风般的眼神,让怀昱心头一惊。
但很快这种心惊就被沈不秋低眉敛眸的失落感给掩埋了,直让怀昱揪心。
两个弟弟关系不好,是他这个当哥哥的错。
用手拍了拍谢逐尘的背,温声安慰道:“不要害怕,不秋人很好的。”
谢逐尘弱弱的道:“他好像很讨厌我。”
怀昱本想出声反驳,但又联想到如今他和逐尘还有沈不秋之间并不是什么单纯的兄友弟恭的关系,一时又哑了声。
他和逐尘曾经受到的教育和现在一夫一妻的教育不同,虽然国师终生不得娶妻生子,但因是从小住在宫中,逐尘知道皇室男性三妻四妾是很正常,不会和他怎么计较伴侣多少的事。
而怀昱自身不仅是有父皇后宫的耳濡目染,而且也秉持着三宫六院妃嫔无数,自古便是如此的观念,潜意识中认为自己虽没有荣登大宝,但身为储君的自己有个三妻四妾也很正常,因此也并没有对伴侣选择上的三心二意觉得自己罪大恶极,罪不容诛。
甚至于……甚至于觉得这是很寻常不过的事。
因而在逐尘抱住他的时候,他想到的是逐尘怎么来了,他很惊讶,而不是沈不秋在身边,他需要将逐尘推开,要和逐尘保持距离。
更是在沈不秋冷眼瞧逐尘的时候,怀昱下意识想的是沈不秋怎的又善妒又不懂事,姐妹之间应该和睦相处才是。
但他还是很快意识到大燕已经亡了,而他这种观念就是封建糟粕。
既然是糟粕,那就要面对被剔除的命运。
“坐下休息会儿吧。”怀昱道。
谢逐尘虽然不舍,但还是很听话地离开了他的师兄,乖乖地坐到了旁边的小沙发上,眼睛则是巴巴地看着怀昱。
怀昱正要走过去哄哄沈不秋,就见沈不秋朝他这个方向走过来,然后又擦肩而过。
怀昱心一紧,不秋这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不秋要去哪?”
沈不秋朝怀昱所在之处偏了下头,眼中看不出情绪,“去倒水。”
然后怀昱就看着沈不秋走到饮水机前用纸杯接了一杯热水,然后端着这杯热水径直朝坐着的谢逐尘走去。
在谢逐尘的眼里,这样冷着脸穿着病号服的沈不秋就像是从精神病院走出的凶神罗刹,拿着纸杯的动作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滚烫的热水泼到他的脸上一样气势汹汹。
谢逐尘都准备好用手挡脸的动作了,没想到那杯水没有被泼在自己的身上,而是放到了自己的面前。
沈不秋言简意赅:“请喝水。”
谢逐尘愣了愣,然后呆呆的轻轻点头,“啊,好……谢谢。”
沈不秋:“不用谢,这是我活该做的。”
怀昱:???
谢逐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