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秋晚饭过后就去了公司,说是要参与一个接待会,给怀昱发消息今天会晚点回来。
确保今晚沈不秋会晚回家的谢逐尘彻底当做沈不秋不回来,将什么叫鸠占鹊巢落实到底。
怀昱坐着看书,谢逐尘则是在几个房间里四处窜。
将上午从自己家里搬来的被芯和四件套全部都给安排到怀昱的床上,把原本的换下来的通通给丢进洗衣机里洗了。
美其名曰他的这个更暖和,天冷了师兄就是得盖暖和的被子。
怀昱没说什么,心想被子的确也是该换了,今早,上面污了一块。
像是洗了被子自己就能将沈不秋在这床上睡过的事实一并洗去一样,谢逐尘洗得很决绝也很痛快。
做完这个事之后,他又搬家似的将自己带来的两个二十八寸的大行李箱里的衣服放进了怀昱的衣柜里。
现在已经入冬了,虽然身上还没到裹很厚的程度,但穿的衣服也是冬季装,很占地方,好在怀昱的衣柜足够大,这才没让谢逐尘新买的一众花枝招展的衣服沦落到只能放在行李箱里。
谢逐尘东跑跑西跑跑左转转右转转,时不时擦擦桌子擦擦瓷砖,又找来卷尺量了客厅的大小,若有所思地端详了现在沙发的款式和大小,然后又在手机上戳戳点点。
谢逐尘看上去很忙,但怀昱也没能真的认真看书。
因为——
谢逐尘总是找他说话。
“师兄你平时喜欢看书还是喜欢看手机呀?”
“看书。”
“看书好呀,师兄还是那么有品位。”
“因为我不怎么会玩手机。”
“不会玩最好了,手机看多了对视力不好,当然,平时和我聊天这种程度是没事哒。”
……
“师兄,你说这个沙发是不是不够大不够软,我给你换一个好不好?”
“这要问不秋。”
“他肯定听你的,师兄你说好不好嘛。”
“……好。”
……
过了一会儿,去阳台一趟的谢逐尘又跑了进来。
“师兄,阳台上好单调,咱们买些花草怎么样?”
“可以。”
“那我们找个时间去植物店看看,等过了这个冬天,春天开花肯定很好看。”
“好,听你的。”
又过了一会儿。
“师兄,你这个杯子在哪里买的呀,我也想和你买个一样的。”
“应该是在附近超市。”
“哦哦,真好看,还得是师兄有眼光。”
“……这是不秋买的。”
“唔……仔细一看还是有些瑕疵,我们挑一对比这个更好看的。”
“能用就行,不必特意去换。”
“我就是想换嘛。”
“……好。”
……
就这样谢逐尘转转悠悠,隔一会儿就来和怀昱说话,隔一会儿又和怀昱说话,就像是以前写功课的时候一样,吵吵嚷嚷的。
在又一次跑来和怀昱说话时,才刚问晚上要不要出去吃夜宵,怀昱忍无可忍将人给扣下了。
被按着坐下的谢逐尘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怀昱,“师兄,你真好看。”
怀昱叹气,责怪的话霎时说不出来了,“要是闲,不若同我对对词。”说罢将放在一边打印出来的台词本摊在谢逐尘的腿上。
谢逐尘如获至宝地捧在手里,“好,我一定好好干!”
说完就直勾勾地看向怀昱:“沈不秋没有和你对过词吧?”
怀昱无奈:“不曾。”
“明日初次去傲月话剧社排练,去前再熟悉熟悉,以防陡生变故。”
谢逐尘:“明日就要去了吗?这么快?”
怀昱:“我是社会人士,去次学校不如她们学生方便,她们还担心我没空,就缩短了排练的次数,说是相信我,只要将词给记牢,去排练个一两次也就可以了。”
“这些学生倒也是放心得下。”
谢逐尘:“我也相信师兄,就这么些台词,师兄岂不是信手拈来倒背如流。”
怀昱一笑:“还是怕生差错。”
谢逐尘点头,他知道的,师兄凡事都想做到最好,定然是怕在那些比自己年纪小的学生面前出差错,丢了脸去。
他往怀昱肩头一靠,就将纸给举了起来,“我得再好生看看太子殿下的万千风华。”
在得知怀昱要去参演这个校园社团的话剧表演,谢逐尘就缠着怀昱看过剧本。
当初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时,谢逐尘还觉得很惊讶。
越看这种惊讶越大,因为他发现自己的篇幅也不短。
剧本中的他是个亦正亦邪的角色,说他正,是指他有通天的神力,辅佐太子在风云激荡的宫廷风云中激流勇进最后辅佐太子登基称帝。
说他邪,是指他以血肉铺路,一路生花。
又是用巫术咒杀牢狱中参与夺嫡的皇子,连被全家流放的王爷也不放过,凡是害过太子或者妄图害太子的人都接连暴毙。
剧本中的他每施一次巫术,就要吃十颗人心,还只能吃活剖的人心,因此寝居时常如屠宰场,鲜血遍地,用水都冲不干净。
在拥护太子成功登基之后,为洗净新帝与巫邪沆瀣一气的传闻,他请罪自刎,并请求新帝将他的血肉根骨埋在金銮殿的阶梯下,供朝中官员日日践踏,陈罪洗罪。
新帝怀昱为求朝中安稳,于是含泪顺意,将逐尘葬在阶梯之下,当夜晚上,坐在长阶上的怀昱看到了逐尘穿着祭祀羽衣,在台阶上翩然跳着祭祀舞。
此后,逐尘的孤魂在他身边盘桓不远离去,怀昱因而沾染了鬼气,身体每况愈下,最后宫中请人做法,在怀昱不知情的情况下,彻底打散了逐尘的魂魄。
但哪怕逐尘魂飞魄散,但怀昱也依旧药石无医。
怀昱最后拖着病体,于一个凤凰长鸣的夜晚驾崩。
驾崩之时,黑夜亮如白昼,干旱两月的祈川迎来了一场来势汹汹的暴雨。
“最后是我害死的师兄,她怎么能这么写……”
谢逐尘咬唇,再次说道:“我才不想害死师兄。”
怀昱安慰:“师兄知道。”
得到安慰的谢逐尘弯了弯眼睛:“但这个剧本作者肯定是咱俩的同人爱好者,虽然磕cp的形式有些阴间。”
剧本里唯一剧情和怀昱相近的人就是他逐尘。
“我不管,双死即是hE。”
怀昱屈指就敲他的头,“又在说些什么。”
谢逐尘挨了一下后,赶忙挤进怀昱的双臂间,整个人像个八爪鱼似的将怀昱死死抱住。
“要死也要和师兄合葬,生同衾,死同穴。”
怀昱按了下谢逐尘的头,打断他不断往前贴的动作。
无奈笑道:“你才多大,说什么死。”
谢逐尘跪坐在怀昱双腿上方,双手搂住怀昱的脖子,低头和怀昱脸贴脸,小声道:“以后不说了,我要和师兄一起长命百岁。”
感受到脸上丝滑柔软的触感,怀昱才意识到二人怎么聊着聊着成了这么个姿势。
双手掐住谢逐尘的大腿,抬起翻身,就将这爬到自己身上的师弟给放回了原本的位置。
但脖子上的手还牢牢不放,怀昱要去拽,又怕拽疼他,只得道;“松手吧。”
谢逐尘眼睛眨了眨,“师兄亲我一下,我就松手。”
面前漂亮的脸泛着红,怀昱心头一跳,而后凑近在那淡粉的唇上轻点了一下。
亲完拍拍谢逐尘的手臂,“好了。”
“就这么轻轻一下怎么行。”说完谢逐尘回吻了回去,“师兄不是很会亲吗?”
他哪里很会亲,怀昱心道真是胡说,但感受到谢逐尘亲得磕磕绊绊,笨拙非常时,又没忍住想教教他的笨蛋师弟。
感受到自己的逐渐被动,谢逐尘笑眼弯弯。
他和剧本里才不一样。
他才不会和师兄分开,他会和师兄天长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