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恩将仇报?暮寒珏你讲不讲理?”
余依狠推了暮寒珏一把,指着他说:“你当时受了那么重的伤,要是没有我你半条命都得没了!”
想起来六年前他竟然对她那么凶,余依越想越气。
暮寒珏挨着骂,低眉顺眼着想摸摸余依的手,被无情打了一下。
“……”
小姑娘看着乖乖巧巧打人还怪疼。
暮寒珏矮下了身子,重心前倾蹲在了她面前。
他将手肘搭在支起的那一条腿上,手掌自然下垂,以一个仰视的姿势注视着余依。
“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得对你说声谢谢。”
“我呸!”余依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我就从来没见过你这样恩将仇报的!”
“我救你命,结果你馋我身子!”
暮寒珏微挑眉梢:“这不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么。”
余依觉得自己眼角好像抽了抽。
狗男人!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她往前倾了倾身子,漂亮的手指挑起暮寒珏的下巴,“你什么意思?”
余依忽然戏谑地笑了一下:“这么说,你也救了我一命,所以我也应该以身相许?”
暮寒珏反握住余依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你不已经是我的了吗?”
余依被他的无赖话惹恼了,本想抽出自己的手离这种渣男越远越好。
可是,渣男紧紧拉着她不松开,顺势还在她手心上留下一吻。
余依的手像是忽然触电了一样,手心好像是凉的,但被他吻过的肌肤确实炽热滚烫。
“你怎么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占救命恩人的便宜?”
暮寒珏哑声轻笑。
他站起来,趁着她安静下来这一会儿俯身拥住小姑娘单薄的上身。
“乖宝,不生气好吗?”
余依被抱住后果然安分了很多,小巧的下巴顶在暮寒珏肩上,傲娇地哼哼两声。
暮寒珏一边给她顺毛,一边耐着性子哄人:“实在不行回家你打我一顿,成吗?”
“我都说了你从现在起恢复单身了,我和你哪有家?”余依漫不经心地摸摸暮寒珏的耳廓。
“没家我住哪?”暮寒珏逗弄她。
余依撇了撇嘴,说:“你可以和隆悠言住呀,我看她很愿意接收你的……嘶!”
脖子上多了一个无比清晰的牙印,余依抬手捂住,愤愤地抽出身来瞪着暮寒珏。
“你属狗的吧?”
“不许提别人。”暮寒珏双手撑着她身后的椅背,缓缓凑近她。
直到呼吸可闻,余依看到暮寒珏深邃的眉眼似乎往下沉了一沉。
他低声说:“再提我还咬你。”
余依哼哼两声扭过了脸去:“不提就不提。”
“不过,你上午不想带着我一起上班是不是因为隆悠言?”
“和她有什么关系?”暮寒珏失笑着把她的脸掰了回来,“今天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余依皱着眉头噘着嘴,“肯定是因为你惯着她,她才有底气对我蹬鼻子上脸。”
“别想这么多,我和她根本不熟。”暮寒珏捏了捏她那能挂上好几个油瓶的嘴。
“我倒是也有些话想问问你。”
余依侧眸:“什么?”
暮寒珏眸里的情绪渲染加深,耐人寻味地说道:“你对六年前发生过的事记得那么清楚,为什么单单想不起我?”
话头引到此处,余依也是一愣。
“我……”余依咬了咬下唇,“我不知道。”
她记得和王玉……和暮寒珏之间发生的每一件事。
甚至她可以完整复述出来暮寒珏那时候是怎么毒舌骂她的。
可是,每当她试图想回忆起男人的长相时,大脑总是胀痛难耐,记忆里也是一片模糊的虚无。
所以,当她再次遇见暮寒珏时,她真的想不起来。
四目相对,她看他的表情就和一个陌生人无差。
更没能注意到男人彼时寞然涣散的情绪。
暮寒珏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不妥。
最后,他敛了眸。
“没关系,不重要了。”暮寒珏握着她的手,珍而重之地攥紧。
“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就好。”
余依眉心拧了又拧,目光却干净澄澈得不惹一丝尘埃。
失忆必定事出有因。
有些蹊跷的问题在当时或许察觉不出,可现在回忆起来确确实实令她寒毛卓竖。
为什么毕业旅行恰恰安排在了那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为什么如此凑巧,暮寒珏刚好在那种地方执行任务?
为什么于姣会选择拿走她的玉牌又顺顺当当地顶了她的名字回到于家?
她的人生轨迹从那件事之后彻底转向了一条自己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怎么会这么巧……
就像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暗中编织着一张巨大的网引诱着她来到京城。
将她拉进暮家,卷入白龙党的算计,再到遇见Eris……
余依感觉自己的手臂上似乎冒出了大片大片的鸡皮疙瘩,心脏也被猛地揪紧。
万一……
连遇见暮寒珏这件事本身都是有心之人为她设的一个局呢?
连她无比珍视的爱情也是局中的一步棋子吗……
“别怕。”暮寒珏握紧她冰凉的手,拇指在她的手背上轻抚摩挲。
余依看着他的眼神开始变得茫然无措,她颤抖着唇,双臂无力地环住男人的腰身,渴望获得一些安慰。
“怎么办啊暮寒珏……我,我……”
我不想失去你啊……
“有我在,别怕。”
暮寒珏轻轻拍着余依的后背,像是安抚一个无助的孩子。
余依小声说:“我想见见于姣,可以吗?”
“嗯,明天。”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