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云中庭的。
从出租车上下来时,她整个人都还晕乎乎的,差点忘了给司机付钱。
她像是失魂落魄了似的站在家门口。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来抢她的东西,还抢的那么理直气壮呀……
于姣抢她哥哥。
隆悠言抢她老公。
哥哥已经被抢走了,老公目前还在。
她不在乎于放,可是……
她好在乎暮寒珏……
她真的好爱好爱暮寒珏。
门打开,暮寒珏闻声无情把余小二丢进了窝里,朝门口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调笑着揶揄:“有些人我不说是谁,别人还在开着会,她催别人快回家。
别人到家都等她半个钟了,她才刚想起回……”
暮寒珏脸色忽然变了,他蹙起眉,轻握余依的手腕:“怎么哭了?”
“暮……暮呜呜呜呜……”
余依整张脸上都是眼泪,连眼线都要晕开了,话也说不利索。
和她在一起这么久,这是暮寒珏见到余依哭得最伤心的一回。
没有问缘由,暮寒珏只是俯下身子将她紧紧扣在了怀里。
“乖孩子,不哭。”
他哄起人来嗓音似乎格外动听,余依也越哭越厉害。
直接将眼泪全都抹在他胸前的衣料上。
哭得这么用力。
他的小姑娘到底是在外面受了多大的委屈?
“乖,没事的,我在这。”
暮寒珏就地坐在了旁边的沙发邦上,打横将余依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轻声温哄。
余依在他怀里放声大哭,缓了好久才安静下来一点。
她擦着通红的眼睛,倒抽着气说:“暮寒珏,你会不会不要我、不喜欢我了?”
“谁说我不要你了?”暮寒珏皱眉。
“我又笨又不听话还犟。我自己接过来的案子都要靠着你给我的线索才能破……”余依呜咽着。
暮寒珏刚张嘴还没说话,怀里的女孩却一直自说自话。
“可是我好喜欢你……你不可以不要我呜呜呜……”
余依说着说着把自己又给说哭了,哭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让人心疼。
“没有不要你。”暮寒珏接过来彭姨煮的鸡蛋,耐心给余依滚着眼睛。
“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不止一遍说过‘我爱你’。”
余依靠在他肩上抽噎:“你喜欢我什么呀?我从来不听你的话,还和你发脾气……”
“你不需要听我的话,你就是你自己,只需要听你自己心里是如何想的。”
暮寒珏亲了亲她的脸:“至于你问我喜欢你什么……”
余依咬着唇:“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因为你是余依。”暮寒珏专情地注视她婆娑通红的泪眼,“这就是我爱你的唯一一个原因。”
说完这句话后,暮寒珏感受到缠在自己腰间的两条手臂收的更紧。
怀里这只小狐狸慢慢地止住了哭声。
彭姨心里也松了口气,道:“我去把饭菜热一热吧?”
暮寒珏嗯了一声,彭姨进了厨房忙活。
他从始至终都认真地看着她。
看她轻颤的泪睫,和通红的脸颊。
暮寒珏把余依从怀里拎出来,放在沙发上扶正。
他在她面前蹲下身子,牵起她的双手握满,仰起头来注视着她:“谁欺负你了?我给你报仇去。”
余依摇摇头:“没人欺负我,我就是想哭。”
“没有理由?”
“没有。”余依心虚地看着暮寒珏,捏了捏他的手指,“不、不可以吗?”
暮寒珏微微一点头:“可以。”
在他这里,她永远有做任何事的资本。
暮寒珏起身拉起了她,“饭菜热好了,吃完就不想哭了。”
余依乖乖地坐在座位上,大口大口吃菜。
没一会儿,碗里就被暮寒珏堆成了一座小山。
余依吃得很撑,为了饭后消化的更快些,暮寒珏把她和余小二一起丢进了院子里玩。
小猫还不到一岁,很喜欢捉院子里的那些小虫子玩。
余依在院子里陪着小猫玩,还真以为把暮寒珏给糊弄了过去。
……
“寒部,余小姐身边的几个线人说她今天去了三个月前被炸毁的会议厅,出来之后就遇见了于少校,两人一起去了商场,再后来就只剩下余小姐一个人了。”
暮寒珏戴着蓝牙耳机站在窗户前,双肘支撑在窗沿上,两只手垂在边上。
站在这里,他刚好可以将女孩坐在藤萝秋千上抱着小猫玩闹的光景尽数收入眼底。
听墨砚这么一说,百分之一千万的可能就是于放又跑来欺负了余依。
啧。
电话对面,墨砚道:“寒部,需要我去和于少校谈谈吗?”
“不必。”暮寒珏慢声说。
这件事根源还是在余依身上。
余依心里有结,就算去逼迫于放离余依远远的,又能有什么用处呢?
她还是一样会哭。
余依身边一直安插着暮寒珏手下几个忠心耿耿的线人,起先是担心余依保护不好自己,给她当暗卫用的。
但是慢慢的,暮寒珏越来越发现余依是个心气高的女孩子,她讨厌被束缚。
如此,他为了尊重余依,几乎没怎么动用过她身边的那些人。
暮寒珏漫不经心地支起了一条手肘,撑着自己的下巴,眯起眼睛思考了一会儿。
他问墨砚:“隆悠言今天下午是几点离开军区的?”
墨砚道:“三点二十七分。”
嗯,对上了。
从十三军军区到那个会议厅,大概需要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余依给他发消息时已经将近六点了。
照这个时间差来看,大概是隆悠言和余依说了些不该说的,心里本就窝着火,再被于放一激,情绪崩溃也是难免的。
暮寒珏看着楼下那个一身素色的女孩,无奈地垂眼叹了声气。
余依这个小姑娘啊,太要强。
要强到连哭都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真正的原因。
这个要强的小姑娘又这么好哄,只要他说爱她,她马上就能破涕为笑。
可怜兮兮的,难怪总是被人欺负。
“把余依身边的那些人都撤了。”
墨砚有些惊讶:“您确定吗?这样一来,余小姐身边发生什么事情就彻底脱离您的掌控了。”
“我确定。”
他从来都未曾掌控过她,她也不会被任何人掌控。
她只属于自己。
她是田野山间的清风霁月,漫洒银辉。
干净,澄澈。
哪怕是暮寒珏,他也只能静静等着月光愿意分他几缕光亮,而不可强留。
只要是她不想做的事,就算他强迫也没有用、没有意义。
暮寒珏对着电话道:“把那些人放到隆悠言身边,盯好了。”
男人深眸渐冷,月华照在脸上的那些光辉将他衬得更有一丝不近人情的冰冷。
如果日后余依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决不轻饶隆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