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之后,暮寒珏似乎默认了余依的想法。
原本隐婚的关系被骤然公之于众,圈内不少豪门贵胄都对那位阎王爷的家事感兴趣到了极点。
随她闹,随她在他的底线上来回蹦迪。
就连外人都开始对余依的一些行为看不下去。
“听说那位暮夫人可不怎么老实,就周边这几个高级会所的男模都让她点过一个遍了。”
“谁说不是呢?上回让寒部逮个正着,啧啧啧……”
暮景琛出院后,有人专门攒了局来给他洗尘,暮寒珏这个做兄长的不好不露面,是以有关于余依的事再一次被顶上了风口浪尖。
席间,暮景琛身边有童彤相伴,而暮寒珏只有自己,偶尔看着杯中摇晃的酒液出神。
暮景琛不知内情,也有些看不过眼。
他轻轻碰了碰暮寒珏的手肘,拧眉小声凑在他耳边说:“余依最近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人怎么忽然就这样了?”
暮景琛心里挺喜欢余依的,虽然知道这女孩子性格飒气了些,但不至于做出来外界所传言那样出格的事。
暮寒珏撩起眼皮淡淡看了暮景琛一眼,“连嫂子也不知道叫了?”
暮景琛:“……你别太爱了。”
“少在这咸吃萝卜淡操心,你能把自己的婚事处理妥当我就烧高香了。”暮寒珏收回了视线。
此时酒过三巡,已经有人开始微醺。
“寒部。”有个中年男人放下酒杯说道,“夫人实在过分!一个女人家夜不归宿跑到那种风月场所,也不怕遭人笑话!”
“哦?”暮寒珏饶有兴致地撑起下巴,“徐总有什么高见?”
徐总喝了酒,距离又远,只有暮寒珏身旁的暮景琛注意到暮寒珏眼底的神色十分冰冷。
暮景琛瞥了一眼那不知死活的徐总,心里默默祝福他一路走好。
徐总在圈内出了名的打老婆养小三,这会儿喝了酒,又仗着是暮景琛出院的由头,面对暮寒珏也开始口无遮拦。
“哼!要我说,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棍棒底下才能出孝子贤妻。”徐总说得慷慨激昂,“这些女人就是不知好歹,吃着男人的用着男人的,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怎么还敢出去乱搞关系?真是岂有此理!”
暮寒珏看到徐总身边缩手缩脚不敢抬头的女人,转而看向徐总本人时,受教地点了点头,慢悠悠地说:“早就听说徐总训诫妻子有方,今天不妨说来听一听。”
徐总一听,还以为寒部这是有意想和他深入交流,略微肥胖的脸上立刻堆满油腻的笑容。
“这您可就问对人了!”徐总握拳,那架势,跟抓到了自己老婆偷奸似的。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皇上不急太监急。
徐总滔滔不绝地说:“这样的女人就算是正反抽她几个耳光也难解心头之恨!在我们家,男人就是绝对的权威,怎么能容得下她们这些女人来蹬鼻子上脸?”
徐总借着酒劲还在继续煽风点火,旁边的人拉都拉不住。
顿了顿,暮寒珏嗤笑一声,“徐总说完了?”
倏忽间,整个房间忽然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紧张着打量那位暴戾恣睢的阎王爷到底想做什么。
暮寒珏抬起眼帘,不急不徐地将视线定在徐总身上,缓缓吐出几个字:“只是不知道,按照徐总家里这么严苛的家规,乱嚼舌根的长舌妇该怎么罚?”
徐总醉醺醺地说:“那当然是至少要扇她十几个耳光才能不失家门风范。”
暮寒珏翘起唇角,冷沉沉的声音像是裹挟着冰粒的疾风灌入别人的耳朵。
“徐家家风森严,既然是男人,那就更要以身作则。”暮寒珏看了一眼徐总夫人,道,“不如就让夫人来操手,翻倍二十个耳光还给徐总吧。”
女人心头一惊,四肢都像是被灌了铅般不敢动弹。
徐总则更是在呆愣了一下之后开始感到觳觫,“寒、寒部……您这是什么意思?”
暮寒珏淡声道:“比起徐总在家里是如何对自己的妻子耍威风,我更好奇的是——”
“什么时候开始,连暮家的家事也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置喙的了?”
冷冽的目光扫视过酒桌上众人,在场的几位都争先恐后地低下头避免与那道嗜血的视线对视上,以免下一个儆猴的鸡成为自己。
只有徐总懵得最为彻底,在对上暮寒珏冷冰冰的眼神时,酒醒了一大半。
寒部遇人不淑,娶了个恬不知耻的女人为妻,这难道不是最近京城中人尽皆知的大新闻吗?
这会儿暮寒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维护起自己的妻子,难道是说明……
传言都是假的?
“还不动手?”暮寒珏又看了徐夫人一眼,“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恍惚间,徐总似乎看见了暮寒珏腰后别着一把雪亮的匕首。
那样锋利的弧度,只需要稍微用力一些就能轻易斩断一个成年人的喉管!
“啪——”一记重重的耳光狠狠打在徐夫人的脸上,泛起鲜红的巴掌印。
徐总朝着自己的妻子咆哮:“让你动手!没听到吗?”
暮寒珏一看徐夫人开始老老实实地扇人耳光,对狗咬狗的戏码也没什么兴趣,直接起身离了席。
暮景琛看着徐总这一副主动讨巴掌吃的狼狈样子,也缓缓地眯起了眼睛。
喝酒误事。
蠢人喝酒,更加误事。
暮景琛挑起一个好看的笑容,食指在桌上轻敲两下:“徐夫人可千万要抓住机会,新仇旧恨一起算算哈。唔,我听说在南城那边,病人出院后都是要放鞭炮去去晦气的。今天就辛苦徐总当一回炮仗,越响越好!”
一耳光接一耳光地落在男人脸上,臃肿的脸渐渐肿成猪头。
等到二十个耳光接近尾声,暮景琛端起酒杯朝着徐总抬了抬:“徐总是真男人,我敬你一杯。”
“不敢不敢……”肿成猪头的徐总又立马谄媚地干了杯中的酒液,口角的伤口被酒精烧得火辣辣的疼。
“但有句话,我得提醒徐总。”暮景琛懒散地放下酒杯,看着徐总道:“你口中不识好歹的女人,是我兄长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们暮家的当家主母。”
他放低了语速,上扬的尾音是不容置喙的威胁:“如果再有人敢对我的长嫂出言不逊,我一定会亲手割下来他的舌头,喂、狗。”
……
散席,童彤和暮景琛一同回了他们曾经日夜纠缠的那栋小别墅里。
眼瞅着暮寒珏和余依的关系变成现在外界传言的那样,童彤已经没有了半点结婚的心思,满满的都是担忧。
“景琛……寒部和依依这到底是怎么了?依依不可能做出那么放浪形骸的事情出来……而寒部刚刚在席间又确实没有去否认那些传言的真实性……”
暮景琛攥住了她的手:“别担心。这件事确实奇怪,但我兄长和嫂子真心相爱又都是聪明人,他们这样做一定有这样做的道理。”
童彤皱眉:“可是……有什么事情值得他们抵上自己的声誉?”
“我也不清楚。”暮景琛叹息了一声,“不过,他们都是以身许国的人。很难说他们这样做会不会和那个组织沾上关系……”
或许,兄长和妻子其实是在谋划着下一盘大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