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没有睡着,江伯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装睡呢?
是在想什么?
还是对这个突然闯入到他们家的他竖起的防范和戒备?
亦或者两者都有?
云璟不得而知……
他也无暇去探究江伯心里在想什么,毕竟他现在有自己的事情要琢磨。
今天玄影的反常太不正常了,他本来还没当成一回事,一次反常可以当做没什么,两次三次之后就必须认真对待了。
寂静的夜晚让人的思绪格外的清明,也让他想起了白日里他没有注意到的一些细节。石言诺和他阿姐倒是没什么,现在想起来倒是江伯的一些举动反而有点儿问题。
不是他说的话有问题,而是……说话时的语气……
当时他的注意力一直在突然反常的玄影身上,也没多想,现在回想起来,江伯说话时的语气很像急着将自己送出谷去似的。
他是来找人的,正常人的反应即使帮不上什么忙也应该不会急着让他离开吧?
眼前的这位江伯,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这样呢?
云璟睁着双眼看着黑漆漆的屋顶,一点点的捋着脑海里纷繁错乱的思绪。
同在一个屋里装睡的江伯在想什么呢?
他在想着明天要想一个什么理由将这位云公子支出去。
至于为什么要将他支出去,那还是因为紫苏。
江伯出诊回来看到紫苏脸上忐忑的神情就知道被石言诺带回来的人或许跟紫苏有什么关系,接下来紫苏的一系列反应也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所以他想着,只要让他确信逍遥谷里的没有他要找的人,就能赶紧让他出谷去,也好让她安了心。
谁知道后来因为一匹马坏了他这原本的打算啊,现在只有重新再做打算了。但是做这些之前他得确定紫苏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才能确定怎么往下走。
唉~
江伯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他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得操着这样的心,可真是够难为他的了啊~
算了算了,能者多劳嘛,谁叫他是这个家里年岁最大却最睿智的人呢~
脑子里七想八想着,江伯渐渐也就真的睡着了,就是屋里有了外人,心里总睡的不踏实。
而另一边初漓的房间里,躺在床上的她同样的辗转反侧。
初见大哥时的惊诧过后她倒是平静了下来,反倒是玄影的反应,在她的心里掀起了一股巨浪。她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拿玄影怎么办,玄影现在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变数,而她现在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那看不到结果的变数。
可是,那是带着她一路千辛万苦回到大梁的伙伴啊!他们曾经共同经历了生死,在生死边缘的时候他们都没有放弃过彼此,如今又怎么能轻易的做到再也不见呢?
若是一直没有见到还好,偏偏现在见到了,偏偏现在她已不是曾经的她了……
初漓就这样裹着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直到天蒙蒙亮才合眼休息了会儿。
……
翌日清晨,加上云璟这个客人,四人围坐在方桌前吃早饭。
江伯从早上起来就不停的打着哈欠,坐到饭桌前吃早饭时,刚拿起筷子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石言诺看看坐在自己对面一个哈欠打完又想打另外一个的江伯,又扭头看看脸上明显有困倦之色的初漓,一脸好奇的问他们两个,
“江伯,阿姐,你们昨天晚上是出去做贼去了吗?怎么看着像是一夜都没睡的样子啊?”
本来正准备打下一个哈欠的江伯听到石言诺的话,举起手里的筷子,‘啪’的一下就在石言诺的头顶上敲了一下,“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话怎么这么多?”
石言诺觉得自己挺冤枉的,他也没说别的什么啊,他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他们看起来就像是没睡好的样子啊,他关心一下还不行了吗?
他觉得江伯这是看他不顺眼,故意的,于是扭头看向身侧的初漓,“阿姐……”
结果初漓仿若没有听到他叫她的声音,自顾自的埋头吃着自己碗里的饭。石言诺见状只好放弃求助初漓这个外援,低头开始老老实实的吃饭。
嚼着自己嘴里的食物,石言诺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今早的饭吃起来怎么没有往日那么有味道,明明都是一样的,还有今天这气氛,真真做到了食不言,可之前他、江伯还有阿姐,每到吃饭的时候都是有说有笑的啊。
才多了一个人而已,差别就这么大的吗?
“唉~”石言诺轻轻地叹了口气。
叹完还偷偷去看对面江伯的神情,好吧,没什么反应。
“唉~”
石言诺又轻轻地叹了口气。
“吃饭就好好的吃,叹什么气?”
江伯用手里的筷子敲敲碗边对石言诺说道。
“江伯,您有没有觉得今早的饭...味道...跟往日不太一样?”石言诺小心翼翼的问道。
江伯眼皮都没有抬,“跟往日没有什么不同,是你自己的嘴巴有问题。”
好吧,石言诺觉得江伯这句话有侧面嫌他话多的嫌疑,于是闭上嘴巴安安静静的吃饭。
“对了,云公子今日有何安排吗?”
江伯突然抬头看向云璟。
云璟摇摇头,“暂时还没有。”
江伯听后沉默半晌,然后对云璟说道,“言诺昨日要采的草药没去采他今日需出谷采药。你的马...看起来今日还是不愿走。云公子暂时没什么安排的话可以跟言诺一起,去崖底附近的山里看看。”
云璟听后眼睛里明显有些意动,“会不会耽误石小公子的正事?”
“不会,”江伯说道,然后看着石言诺说道,“去崖底附近这几座,远点儿的山就不要去了。”
石言诺点点头。
用过早饭,石言诺背起采药的背篓便招呼云璟跟他走,等再也看不见两人的身影,江伯关上院子大门,转身看向初漓,然后缓缓开口,
“他们已经走了,紫苏,江伯有些话想问你,你能告诉江伯吗?”
初漓定定的看着江伯,嘴唇抿了抿,然后慢慢的点了点头,“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