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在这个时候跟大梁开战并不是你的本意,只不过拓跋野开了这棋局,而你接手了他的摊子,不得不把这棋局接着往下走。
拓跋羽,我大梁是不如之前强盛,但是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更何况你北夏如今的国力,也没有强盛到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我大梁收入囊中。
退一万步讲,就算今日我西北军技不如人,输了,丢了这西北大地,贫瘠之地而已,它在我大梁疆域中,我大梁有中原广袤富饶之地供养,你北夏能吗?
穿过这西北之地去攻打中原?拓跋羽,这条路有多长有多远,你是走过的,一人尚且要备足了干粮,更何况整个军队?
战争打得是什么?是人,是粮草。
这两样,你确信北夏经得起这么长的战线?
最近的几场交锋想必你也知道了,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亲率援军而来。你看,我大梁西北军即使没有了沈清,还会有别的将帅之才可堪大用,结束这场战争不过是时间问题。
只不过到了那个时候,我大梁,你北夏,都逃不过这两败俱伤的结局。
可这世上又不是只有大梁和北夏。我大梁在你北夏眼中是根不错的肉骨头,你北夏又何尝不是别人眼中的肉骨头?
拓跋羽,刚报了仇,坐上了那个位置,不管是不是如你当初所愿,可是在其位谋其政,你现在最该做的,是坐稳了那个位置,别让其他人有可乘之机,不管那人是北夏的...还是其他国家的....”
初漓说到这里便定定的看着拓跋羽,她在赌,赌拓跋羽还是做他的三王子时的那个拓跋羽,赌他还没有被那个至尊之位的权力迷失自己的初心,赌他的心还没有被搓磨的冷硬不可摧。
更何况她说的也是事实。
即使北夏打赢了这场仗,他们就一定是最后的赢家吗?
经过了战争的损耗,北夏有能力保住他们打下的成果吗?到最后不过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便宜了现在同样正虎视眈眈看着他们最大的两个国家在争斗,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呢。
拓跋羽不傻,相反,他还很聪明。
这场战争又不是他发动的,没必要把自己折进去。
果然,片刻沉默之后拓跋羽便做了决定,
“沈....阿漓,若你是男子....恐怕如今会是另一番局面....”拓跋羽想到初漓好像不喜欢别人唤她的姓氏,到了嘴边又改了口,看着如今在马背上意气风发的跟他分析着利弊的人,拓跋羽不禁感慨了那么一句。
只是还没等初漓接话,自己便又摇了摇头,“算了,你若真的是男子,咱们甚至连认识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惜,我不是男子,”初漓嘴角微动,“但我不是男子又怎样?如今我不还是一样上了这战场,站在了你面前?”
是了,这语气,这心境,还有她说话时脸上生动的表情,透过那张完全陌生的脸,他好像真的看到了之前的那个安定郡主,在这一刻拓跋羽好像才真的确定,眼前的这姑娘,确实就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沈初漓。
拓跋羽低头浅笑两声,随后抬头看向初漓,“我记得你曾经最讨厌‘安定’那两个字,所以你让身边的人只唤你‘郡主’。没想到如今,你却做着那个封号赋予的意义。”
“呵呵,觉得有点儿讽刺是不是?”初漓也自嘲一笑,“没办法,谁叫我还是大梁人呢,就算是没有了那个身份,却依然希望大梁可以海晏河清、国泰民安。”
“好,什么交易?你说吧。”拓跋羽在听完初漓的话后问道。
“你我二人来比试一场,若你输了便退兵,如何?”
“若是你输了呢?”拓跋羽反问。
“不,我不会输。”初漓笃定的回道,“所以,这交易,三王子要做吗?”
初漓没有唤拓跋羽大汗,而是按照四年前两人相识的时候的称呼。聪明人不会把每一句话都摆到明面上说,但是她的每一句话里又都在隐晦的提醒着对方。
拓跋羽在听到初漓唤他三王子时眼眸微微一紧,“好,这交易,我跟你做了。”
初漓听到后心中又松了一根绷着的弦,她想剩下的那根弦估计只有在看到北夏退兵的时候自己才能彻底松了吧。
于是初漓和拓跋羽两人翻身下马,看着对方的眼神骤然变的凌厉起来,下一瞬,两人瞬间向着对方冲去,剑与刀碰撞在一起立刻发出‘铛’的凌厉的声音。
紧接着初漓手中的剑便一招接着一招使向拓跋羽。
剑光闪烁,一招后紧接着便是另一招,挥剑的速度更是愈加的快速和紧张,空气中充满着兵器碰撞发出的尖锐的摩擦声。
初漓的每一招都没有丝毫的保留,逼得拓跋羽也开始全力应对。
凌厉的剑气和刀光你来我往,打得胶着起来,让人一时之间无法去判断两人之中到底是谁占上风谁占下风,只能一刻也不眨眼的紧紧盯着两人。
两人不知道打了多久,当天空开始布满了阴霾,光线也暗了下去的时候,拓跋羽突然一个回身将手中的刀刺向了初漓。
他以为以初漓的武功,避开自己这刀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所以手上的力道丝毫没有减弱。
可哪知不知道为何,初漓在看到刺向她的这刀后不但没有闪避,反而迎身而上,拓跋羽看到如此情形之时手中的刀与初漓的胸口只差毫厘之间,他紧急的收敛手中的动作,想要侧身移开手中刀的方向,但为时已晚,他清楚的听到了刀刺入皮肉发出的声音,把刀抽出后他手上和身体的动作同时一顿,入目的是一片鲜红。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初漓忽然闪身到他的身后,左手伸出去抓住了拓跋羽的肩膀,右手将手中的剑横在了拓跋羽的脖子上。
随后拓跋羽的耳边便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拓跋羽,你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