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卓玛又有了新的问题：“那么那个‘时文’又是什么？”

    “八股文。”方南雪解释，“就是清朝时期考状元写的文章，有严格的要求的。你可以这样理解，这部分先进的读书人并不是指认识几个字的，而是从小开始专注于读书这一件事情，在这件事情上投入了十几二十几年甚至三五十年的人。他们对于旧时的文学和当代的文学都有研究，一些人还涉猎过海外的文学。”

    卓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这本书到底讲的什么？”

    方南雪；“当时的背景是征战，中国处于危险的境地，但是当权者并不思改变，一些试图改变的人都被杀了，又或者被逼着逃亡了。一部分人对于当时中国的国情非常担心，便借鉴当时的发达国家的一些经验来参考。它是点醒一代人的文章，不是无所作为的悲观主义。”

    “严先生当时不但翻译了原着的观念，也加入了一些自己的看法。核心的观念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意思是说如果我们不思改变，我们就会被别的国家所消灭，有可能会沦为别人的有可能会殖民地，也有可能直接就被灭了种族。”

    “这本书出来以后，当时就引起了轰动。很多知名的学者都看过，不少学堂还把它作为课本。”方南雪咽了口口水，“如果你想有更多的理解，你得加强你的英语水平和汉语水平才行。”

    卓玛点头。

    “我给你举个例子吧，”方南雪看她还是对那句话不太理解，“最早的时候，我们纺纱织布都是用的手工，后来用一些小型的织布机。后来机械发展的快了，大型的织布机生产出来，你说当大型机器出来的时候，那些原本用手工来织布的人会有什么去向？”

    卓玛摇头。

    方南雪；“要么学习大型织布机的用法，进入工厂，改变自己的工作方式。要么被大型织布机吞没，改变行业。但是每个行业都会有新的设备被生产出来，会取代原来的旧设备，这是文化技术的进步，谁也阻拦不了。所以在新的技术和文明被发现的时候，我们只有去学习它、习惯它、利用它，才能获得新的机会。”

    卓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方南雪接着说道；“国家也是如此，中国在和各国的征战中，一直处于劣势，是因为我们的科学技术不如人，所以他们派遣学生到各国学习，引进别人的技术和知识。这部分改变让中国的情况有了一些好转。但是……”

    方南雪停了一下才说道；“还是没有有效的改善我们的情况，因为我们的思想还处于那种老旧的，封闭的状态。所以这个时候的这本书出来的时候，改变了我们一些人的思想，他们主张废除皇帝制、废除科举制、废除奴隶制，倡导大家平等，也倡导大家学习先进一些的知识和文化，并用这些作为武器，保护我们自己。”

    卓玛听懂了一句；“所以，学习知识和文化可以保护自己。”

    方南雪点头：“对。如果一个人没有知识和文化，那他是没有思想的。没有思想的人，是很难做出理智的决定的。你来这里也不容易，你现在多学一些，以后不管是回西藏，还是留在这里安家，都是只有好处的。”

    “嗯。”卓玛想到了什么，“所以，汉族已经废除了奴隶制很多年了吗？”

    方南雪仔细回忆了一下：“对，大概有十年了，我只记得大概时间，是立法废除的。但是有些人确实生活不下去，所以以佣人、工人的形式和地主签订了契约，但是总的来说，身份上是自由人。最大的区别在于，如果奴隶被主人打死，主人不需要负责。而工人被主人打死，主人要偿命。”

    卓玛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悲伤；“那西藏……西藏不也是中国的吗？为什么还有？”

    方南雪也想到了西藏的农奴制度，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劝她；“中国太大了，执政的那些人还没有能力把这项政策执行到那边去。”

    卓玛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沉闷。

    方南雪试图开导她；“如果我们够努力，西藏以后也会废除奴隶制度的。也许十年后，也许二十年后，也许五十年后。总之，肯定有实现的时候。”

    卓玛：“也是，只要想改变的人多，总有能改变的时候。我想多学一点，可是我们老师只教简单的护理。我不知道该从哪里去学。”

    方南雪知道这个事儿她不好管，只是还是动了一些恻隐之心：“那你的梦想就是以后做护士小姐吗？”

    卓玛平静的看着她；“我哪里还能有什么梦想，有机会学什么我就学什么。我这样的出身，没有被打死在主人家的鞭子之下，就已经是我命大了。”

    方南雪有些尴尬；“那你多去找点儿书看嘛，看医学类的书，你可以和同学们借。”

    ‘嗯。’卓玛，“借过了。现在正在看你的这一本。”

    方南雪挠挠头，“要不，我去帮你借两本？但是你得还啊，你要是不还，到时候就得我赔钱了。这类书应该都挺贵的。”

    卓玛有些感谢：“多谢方小姐。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我能不能每天过来找你，那本书我还是想看，但是陈小姐现在天天忙在实验室，我很难见得到她。”

    这可为难了方南雪了，她自己的时间都还不够。她想了想，脑子里生出一个建议来：“要不然，你去我们包子店里刷碗吧。那边的周先生一前是教书的，对于中国文化很有研究的。但是我们现在没有什么盈利，给不了你工钱，只能管早饭，所以你考虑好要不要去。”

    卓玛有些欣喜：“这，这可太好了。那我什么时候过去合适？”

    “你明天早上吧，六点的时候过去，那个时候已经有人在了。你和他们说明情况，不要说读书的事情，只说我答应你过去洗碗，然后答应你管一顿饭就行。等你和他们熟悉了，你对于那本书上有任何不懂的事情，你问周先生，他都会给你解释的。”方南雪给她支招，“但是，你如果提前知道第二天有事不能去，要提前和他们说。也不能把盘子碗筷洗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