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夏日,一滴雨也没下下来,刺眼的太阳挂在天上,炙烤着大地。
没有空调,再热也要自己熬着,陆仁亿打着把鸭羽扇躺在榻上热得睡不着,汗湿的后背黏糊得紧,实在是受不了,摸黑又进了一楼的浴室冲了个凉水澡。
晾着月光擦头发,他也懒得去点煤油灯,
二楼下来了个人,
是闵白行,他也是热得睡不着觉,听到了楼下的声响,提着灯也打算下来再冲个澡。
“亿哥,你怎么不点灯啊?黑漆漆的一坨,怪吓人的。”
走得近了,闵白行才发现陆仁亿因为热就穿了条裤衩子,湿漉漉的半长发披散着,手臂向上拿着毛巾擦头发,股起的肱二头肌在暖黄的煤油灯下宛如一座苏醒过来的山丘,峦叠起伏,引人瞩目。
有段时间没剪头发了,漫过耳的半长发在毛巾下并没有被全面覆盖,低垂下的发尖落在了脖颈间,
一滴,两滴,
渗出的水滴顺着发尖滑过锁骨、滑过胸膛、滑过人鱼线,没入遐思。
灯下美男,越看越是活色生香!
咕咚,
有道明显的咽口水声,
随之的是轻佻的心声‘(吹口哨),路人乙来这后练得挺好的哇!这小身材,可真招人~好看,爱看!’
谢谢,他也很满意自己现在的身材,
爬山过岭的跑,运动量增大,从他身上消失的肌肉线条都被渐渐找了回来。
‘想——被推倒!来场酣畅淋漓的激情!’
这倒是不必了!不必了!
‘啊,忙起来时间流逝得都没概念了,话说回来,’闵白行用目光视奸着陆仁亿的上上下下,
在唯一有布料覆盖的地方停留的时间更是长久,心里头痒痒的:
‘我是不是素了好久了?自己动手的次数都少,更不用说和人激情澎湃了!楼上的邵追是不是睡了啊?
哎嘿嘿!
月高天黑,孤男寡男,衣衫不整,天雷勾动地火~~
不管了,,先爽一把再说!’
!!!
你想干嘛?
陆仁亿怵然惊起!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吓起一蹦三……
没蹦起来,
就被演技派的闵白行左脚绊右脚,一头撞了过来,
被迫抱人抱了个满怀的陆仁亿:……
“哎呀,夜里天太黑,没看清脚下,还好有亿哥在,不然,我就要‘狠狠’摔上一跤了~~”
煤油灯摇晃着,光影摇曳,低头间,陆仁亿隐约看到伏在他光果胸膛上的人也再抬头看他,殷红的舌尖探出,在润泽的唇上一扫而过,
有只手,在他腰间摸了一把,
吓得人一激灵!
“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厉喝,阻止了闵白行想向下探索的手,
触电般,陆仁亿推开了对他作怪的人,对着同样提着煤油灯站在楼梯上的邵追讪讪道:“邵追,你也还没睡啊,”
“热,睡不着。”说话的声音里有压抑的怒气,
灯提在手上,照出的范围有限,以肩为分水点,上面的部分隐在黑暗里,看不清具体的神情。
“呃,我也是。”
“追哥。”闵白行喊了句哥,半点也不见窘迫,好似刚刚假装跌人怀里偷偷对他上下其手的人不是他。
理直气壮的,引得陆仁亿频频对他侧目。
不对,他心虚个什么劲?
他们又不是真在偷情!
但心里就是不自觉的提了一口气,
楼梯间的人动了,他缓步走了下来,由暗到明,他蹙眉,神色晦暗不明:“怎么不穿衣服?”
“摸黑下来冲澡,不小心弄湿了,我这就去找衣服穿!”
上楼回了房间,陆仁亿才松了口气,他是真没想过闵白行会这么饥不择食说对他下手就对他下手!
吓死他了!
从之前的心声得知,闵白行在那方面上是没有多大节操,
但知道和亲身体验,那是两码事儿啊!
不能明说他能听到他的心声,但是今后还是保持距离吧,免得他兽性大方,啥也不挑就对他这个路人乙下手。
找了件衣服套上,陆仁亿还在纠结要不要下楼去?
还是假装自己要睡了?
忽的,陆仁亿看见,有条火光组成的长龙向他们住的地方来,
长龙未到跟前,粗野汉子粗声粗气的哭嚎先一步到了,
“闵医生!闵医生!救人啊!救命啊——!”
发生什么事了?
火把组成的长龙急突猛进,不一会儿,就到了楼下,
附近的一片黑夜都被火光映腾得如白昼,七、八个浑身沁了血的男人被人抬着停在门外,
早就听到了声音出门查看的闵白行、邵追立刻问了,
“发生了什么?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陆仁亿也下了楼来,顺道把闵白行自己搞的急救箱拿了出来,
大队长和村支书都在,愁苦着一张老脸,没先正面回答,:“闵知青,麻烦你先给他们止止血,我们拿布条绑了,还是止不住血,再这样下去,他们撑不住的。”
血色的红实在是太重,陆仁亿和邵追给闵白行打下手,先给受伤最重的人处理伤口,
受伤最重的人已经陷入昏迷状态,扒开看瞳孔有涣散的迹象,
血染得到处都是,原本衣服的颜色都看不出来了。头上挨了重物的袭击,胸腹上中了三、四刀,刀伤又长裂口又大,最深的那道都能看见肋骨了!这才会有那样大的出血量。
如何的救治成了闵白行头疼的点,“我这没有医用的缝合线,也没有那么多的外伤药,伤得这样重,你们就该立刻送镇上的卫生所去,抬我这来就是延长他的救治时间!”
大队长脸色发白:“闵知青,那还有得救吗?从咱们这去镇上,起码也要一个多小时,真拖到那时候,我都怕他的血流、流干了。”
闵白行也麻爪,他的医术有限,像伤成这样的,哪一个不需要上手术台的?
“就算我能行,也没有能用来缝合伤口的东西啊……”
“我听说,早期的缝合线是用羊肠做的?”陆仁亿提出建议:“昨天我刚收了只六、七个月的小羊,本来是准备养大了吃肉的……白行,它的肠可以用吗?”
“按理来说,羊肠线是可以的,伤口也能吸收,但是!我只用过已经制作好了的的羊肠线,并不知道具体的制作方法啊!”
“这可要怎么办才好哇?”
这时人群里出来个女人,她小心的瞥了眼村支书,看他没注意,扑的,就跪到闵白行的脚下,抱住了他的腿:
“闵医生,王成海没救了,我们家的万福受的伤轻,他还有救,闵医生你行行好,先救救我们家万福吧!求求你了,闵医生!”
她这话一出,王成海那边的家人立刻不服:“嘿咦!你们家郑万福就腿上不小心捱了一锄头,都没流血,他等等怎么了?哪像我们家的成海,就剩半条命了!闵医生就该先救我们家成海!”
“先救我家万福!”
“先救我家成海!”
骂战一触即发,
有了两家人的出头,其他家有受伤的人也纷纷申请出战:
“闵医生,你救救我家诵国吧,他年纪还小,叔叔伯伯们皮糙肉厚,稍稍等等是可以的,我们家诵国不一样,他才十七岁啊!十七岁啊!他要是没了,我们一家子还怎么过啊!”
“不要听他的,王诵国的那点小伤哪里就至于没了?我家的树桥才是真可怜,一把老骨头了,还学小年轻往上冲!”
“……”
场面一下子就乱了起来,他们将闵白行重重围了起来,七嘴八舌的,你拉我抢的,都求着先救自己家的人。
“好了!!”大队长暴喝一声:“你看看你们自己像什么样子?还不都都退开!!让闵知青救人!”
大队长发声了,包围闵白行的人依旧没想放过他,陆仁亿仗着自己长得高,在外面接了一手,才把狼狈到衣服都要被撕碎的闵白行从人群里拯救了出来。
邵追肃着一张脸对着大队长和村支书说:“我能替闵白行保证,他会全力救治,但不能保证能全活,愿意的话,就让他救人,不愿意的话,抬着人走吧,也不用堵着了!”
大队长和村支书互相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的同意了:“也没更好的办法了,救人吧,能救回来一个算一个。”
整了整歪斜的衣服,闵白行心中也有气,他还没过像块橡皮糖被这么揪过来扯过去过,
“村支书,叫几个人,把人抬进去,别让人再来拉扯我,不然,就都不用救了,你们自己上卫生所去吧!”
“不会了,不会了,闵医生,你先别气,先别气、”村支书讨好的朝闵白行祈求,转头就点了人,“你、你、还有你,人都是瞎的吗?还不快把人都抬进去!”
村里原来的那个赤脚医生跟着闵白行进屋去抢救人,还有点了几个没家人受伤的人进去帮忙。
剩下的,全都留在房子外,等待消息。
“白行在里面抢救人,大队长,现在能说说,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吗?”
“唉,还能是什么,还不是老天在作怪!”大队长拍着大腿哀叹。
村支书也眼角抹泪:“几个月了!几个月了!一滴雨也不下,咱们靠着河还好说,还能引着河水灌溉。其他没靠河的村子,地里的麦子都晒死了,不知道哭倒了多少人!”
“慢慢的,河里的河越来越浅了,河床都露出大半了。”
“天杀的上河村,他们居然还在上游截流蓄水,引灌他们村的地!河水不来,我们河间村的人去和上河村的人理论,最后把他们做起来的土坝捣了,才有水能流下来。”
河间村的村民在这一刻同仇敌忾:“今天夜里,上河村的那帮杂种又做起了土坝截流!地里的麦子就差一点就能收了,水是万万不能断的!那帮杂种就是想撅我们的根啊!”
“所以,你们……”
“乡亲们都气不过,就又去和他们理论。”
“他们伤了我们七、八个,他们也不好过,我们都双倍还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