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推回几日前。

    梧桐院的丫鬟们分着吃了那碗血燕后的当晚，绣春突然接到了干娘的传信。

    她遇到个棘手的病人，需要用老山参救命，一时间买不到，想问姜挽月救急买一些。

    姜挽月一听是救人命的，二话不说，让绣春带着一支百年老参赶了过去。

    绣春及时赶到，孙大娘救下了那命在旦夕的产妇，同时也救下了她腹中的孩子。

    这一忙就忙到了半夜，王府已经落了锁，绣春回不去，就跟着孙大娘回了家，打算歇息一晚。

    两人都有些饿了，孙大娘让下人去做宵夜，等着的功夫，拉着绣春考较功课。

    “最近学的把脉，练得怎么样了？”

    绣春低下了头。

    “那什么……我有在练，只是身边没人生病，这脉象也看不出来区别呀！”

    孙大娘翻了个白眼。

    “就算没生病，每个人的体质也是不同的，脉象自然也会不同。有的人气虚，有的人畏寒，有的内火旺易燥，这些症状平时不显，但脉象都会显现出来。”

    孙大娘说着，拉过了绣春的手做示范。

    “比如说你自己，先前受的伤看似是痊愈了，但底子受损不是那么快能好的，你的脉象就能看出来，有些轻微的血虚。”

    孙大娘两根指头搭在绣春的手腕上。

    “血虚的脉象就是细小且软，比常人的脉要稍弱一点，但你这不算严重，我跟你说平日要多吃红枣阿胶之类的，你有在吃吗？咦？你这脉象不对！”

    绣春面露不解。

    孙大娘的眉头却已经皱了起来，仔细辨着脉象，又仔细盯着绣春的脸色，神情越来越凝重。

    “你最近没来癸水吧？”

    绣春摇头。

    孙大娘眉头都快打结了。

    “前几日脉象明明不是这样的……这两日你吃过什么特殊的东西没？”

    绣春眨了眨眼睛。

    “啊……今天吃了血燕，原本是给小姐炖的补品，小姐吃了一口不喜欢，就赏给我们了。”

    孙大娘使劲摇了摇头。

    “不对，血燕不会造成这样的脉象。你这脉象比前几日更弱了，血虚加重了几分，分明是服用了散血的药才对。”

    绣春一听都紧张了。

    “可我没吃过别的啊！小姐有着身孕，我们院里对所有吃食都很仔细，都是再三检查过确定没问题的。”

    孙大娘越想越不放心，唰得站起身，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

    直到做饭的婆子把宵夜端了过来。

    “这是我老乡带来的，用白米磨粉做成的细面，我们那儿叫米线，主家尝尝？”

    婆子把两只海碗放在了桌上，说完就退了出去。

    孙大娘扭头看了一眼。

    就见那海碗里盛着红褐色的汤汁，汤汁里泡着细如发丝的白色米线团，她忽然眼神一震。

    “那血燕！”

    孙大娘猛地一拍掌。

    “那血燕怕是假货！有人将白燕泡了红色的水，做成了血燕的样子。恐怕用的还是红花水……这些人简直太歹毒了！”

    绣春手里的筷子差点吓掉了，脸色煞白。

    “红花？！那小姐会不会有事啊！这肯定是冲着小姐来的！”

    孙大娘也有些担心。

    虽说姜挽月只是吃了一两口，分量不多，应该没事。

    可这白燕变成血燕，可见是泡了很久的红花水，也不知用了多少的红花。

    好在孙大娘经的事多，今天晚上还救了两条命呢！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这都过去好几个时辰了，王府那边都没动静，想来是没事。不过以防万一，明日我跟你去一趟，给挽月看看。”

    孙大娘摩挲着手背。

    “这事儿最好还是先瞒着，别被人察觉了。”

    绣春听了孙大娘的话，也渐渐冷静了下来，抿着唇一脸肃然地点了点头。

    不过，她是没心情吃宵夜了，那两碗汤米线，最后全都进了孙大娘的肚子。

    这一夜就在绣春的担忧和紧张中过去了。

    但王府里的姜挽月，对这些还一无所知。

    绣春走后，她本来想等她回来再睡的，可怀孕后身子容易乏，她实在撑不住，前半夜就歇下了。

    次日一早，刚起床梳洗，还没来得及用早膳呢，姜挽月就听到外头丫鬟说绣春和孙大娘来了。

    姜挽月发髻还没梳好，绣春就带着孙大娘闯了进来。

    吓了姜挽月一跳。

    她注意到绣春眼底的焦急和担忧，朝杏儿几个挥了挥手。

    “你们先出去吧！叫厨娘多做些早膳送来。”

    几个丫鬟退了出去，姜挽月朝孙大娘笑了笑。

    “干娘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孙大娘也不废话，上来就拉起姜挽月的手，细细把脉。

    姜挽月心里一个咯噔。

    这是出什么事了？

    好在，很快孙大娘就松开了手，还长吁口气。

    “还好，没事儿，可以放心了。”

    姜挽月揉着手腕，这才开口问道。

    “现在可以告诉我出什么事了吗？”

    绣春听到孙大娘说没事，拍着胸口大松口气，听到姜挽月一问，表情就变得凝重且气愤。

    “那血燕有问题！”

    姜挽月眼皮一跳，下意识看向了孙大娘。

    孙大娘已经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葡萄吃了几个，才有空解释。

    “那血燕还有剩的没？拿过来我看看。昨天我给绣春把脉，觉得她的脉象不对劲，我们两个想了想，很有可能那血燕是假的。我怀疑是有人用白燕泡了红花水，冒充血燕。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做不得准，还得检查过后才能确定。”

    姜挽月皱了皱眉。

    “剩下的血燕我都送给崔姐姐了，昨天才送的，今天就说有问题，也不知道崔姐姐会怎么想。”

    姜挽月扶着腰，走到了外间。

    这时候，蜜儿和杏儿在门口探头探脑。

    一个说：“姨娘，早膳已经好了，是现在就送进来吗？”

    另一个接着又说：“昨日侧夫人送来的腌菜，厨娘尝过了说味道不错，配清粥最合适，姨娘要来点吗？”

    姜挽月听到“腌菜”，心下一动，朝两人点了点头。

    等丫鬟去提饭菜的功夫，姜挽月转头问孙大娘。

    “那假血燕，普通人吃了会怎样？”

    “只要不是孕妇或是血虚、正来癸水的，吃了没什么大碍，红花活血化瘀，本是味良药，适量服用对身体也有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