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的几天靖王都没再回后院。

    姜挽月老神在在，她知道靖王在谋划着大事，但其他人并不知道。

    尤其是关柔，本来还指望着靠这次的事博靖王心疼，可靖王只来了那么一次就没在来了，关柔怎么甘心？

    她几次派丫鬟去前院，可都被二门的人挡了回来。

    不是说王爷不在，就是说王爷在处理要事，没空。

    关柔既生气又懊恼。

    这一生气，胎像又有些不稳了。

    谭太医一天要跑柳荫院好几次，饶是他脾气好，也免不了满腹牢骚。

    又一次见红后，关柔自己也慌了，担心保不住孩子。

    她以后的荣华富贵，可就指望着这个孩子了。

    卢清霜去劝了劝，还主动提议等她生产时让她母亲进府来陪着，这才安抚住了关柔。

    转眼，就到了七月十五中元节。

    一早崔烟就请示王妃，带着女儿出府去了。

    宫里要大祭，府里也要小祭的。

    宫里主要祭祀祖先，皇帝带着皇子宗亲们去往太庙祭祀。

    靖王府里，主要是祭祀靖王的生母。

    靖王的生母身份低，原本是皇后身边的宫女，被皇后献给皇帝。

    皇帝宠幸了几次后就怀了孕。她生下靖王后得封婕妤，之后十年都没有晋升过。

    虽说恩宠一般，但生育皇子，按道理不至于十年没升位分。

    据说是当时皇后想抱养靖王，皇帝没同意，让婕妤自己养着，皇后不敢迁怒皇帝，就把怨气撒在了婕妤头上，一直拿她出身说事儿，压着不让她晋封。

    婕妤郁郁寡欢，在靖王十岁时病故。

    她死后，皇帝才想起她的好来，追封为柔妃。

    柔妃是二品妃位，也算不错，但和四位一品妃相比，还是差了些的。

    也是因此，靖王从前在一众皇子中地位最低，起初没几个大臣看好他。

    哪怕如今靖王势力大涨，也依然有人拿出身攻讦。

    去岁，有一位大臣向靖王出主意，建议他过继到皇后名下，如此一来，既能名正言顺地夺太子之位，还能拉拢皇后娘家等一系列老臣。

    这位大臣自以为想到了两全之策，自鸣得意，却没想到，遭到了靖王的驳斥。

    靖王从不以出身为耻，也做不出认贼为母的事来。

    但这不妨碍他用皇后来做文章。

    太庙祭祀结束后，宗亲们各回各家。

    到了晚上，皇帝招幸了个年轻貌美的新晋美人，正快活之际，被一阵吵闹声惊到。

    皇帝大怒，叫来太监总管。

    谁知太监总管是连滚带爬着进来的。

    “皇、皇上，寻芳殿闹鬼了！”

    皇帝心下一惊，脸都白了几分。

    要说平时他还不至于，可偏偏今天的中元节。

    一旁的小美人也吓得瑟瑟发抖。

    寻芳殿就是她住的地方。

    皇帝走出寝殿，叫来了侍卫们护着他住的殿阁，才下令叫人去查。

    寻芳殿的宫女太监不少，个个说的有板有眼，说是看到了一个穿着朱红色衣裳的鬼影。

    皇帝渐渐冷静了下来，心生狐疑，怀疑是有人装神弄鬼，于是吩咐侍卫继续去查。

    侍卫们一路审问宫女太监，追踪着那“鬼影”，从寻芳殿去了雨花阁，又去了凤来宫，直到青鸾宫才停下。

    宫中能称得上“宫”的只有六处，其中凤来宫是皇后居所，东宫是太子居所，剩下四处则是四位一品妃子的居所。

    而青鸾宫内，住着的是德妃。

    皇帝听着侍卫们的禀告，脸色越来越难看，眼底还带着惊疑。

    一开始他没想到，可听到凤来宫，他猛地想起来，寻芳殿、雨花阁……这不是从前皇后最喜欢去的地方吗？

    该不会是皇后化作鬼魂回来了？

    这念头一冒出来，皇帝立刻摇了摇头。

    皇后死了都多少年了。

    皇帝不是很信真的有鬼，仍猜疑是有人装神弄鬼。

    可没想到的是，侍卫们追到青鸾宫后，后殿的一个宫女突然发了疯，哭着喊着“不要找我”、“冤有头债有主”、“我都是听命行事”……

    一阵疯言乱语后，这个头发花白的宫女突然撞墙死了。

    事发太过突然，侍卫们都没来得及阻拦，眼睁睁看着那宫女变成了一具尸体。

    满地鲜血，触目惊心。

    出了人命，就算是皇帝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他带着一大群人赶去了青鸾宫。

    德妃面容憔悴，跪下请罪，却只说是自己没管好底下的人，宫女得了疯病都不知道。

    皇帝神色不善，但没治德妃的罪。

    的确，一个宫女的“疯话”，做不了证据。

    而是这宫女说的话模棱两可，又没指名道姓。

    但皇帝心情很不好。

    他让人去风华宫传话给贵妃，让贵妃来处理那宫女的事。

    谁知，贵妃过了许久才来。

    她穿着常衣，也没梳妆，一进来就跪下请罪。

    “臣妾失礼了，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对贵妃这个表妹一向温和：“起来吧！大半夜的，吵醒你了，是朕的不是。”

    贵妃却摇了摇头。

    “妾身没睡，方才妾身在望月楼。”

    她说到一半，深吸了口气，语气沉了沉。

    “郭婕妤小产了。”

    这话一出，皇帝脸色一变。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小产？”

    一旁跪着的德妃也是一惊。

    如今皇帝膝下最年幼的孩子，是十三岁的公主李筠。

    这十三年来，宫里一直都没有妃子怀孕。

    这位郭婕妤几个月前查出有孕，皇帝高兴得不得了。

    骤然听到孩子没了，皇帝的心情可想而知。

    这远比什么虚无缥缈的“闹鬼”，更让他震怒。

    皇帝当即叫人去查。

    这一次，他没让贵妃插手，派了内卫前去。

    显然，他连贵妃都怀疑了。

    内卫有不少能人异士，本事极高，不过一夜的功夫就找到了郭婕妤小产的原因。

    一名内卫将一只青白玉碗呈到皇帝面前。

    “皇上，郭婕妤是服用了过量的红花。”

    皇帝咬着牙。

    “宫里怎么会有红花？”

    内卫接着回道。

    “有人将白燕浸泡在红花水中，假冒血燕，掺杂在正常血燕中，混入宫廷。郭婕妤服用了假血燕，才会小产。”

    “血燕？再去详查！每一个接触过的人，都不要放过！朕倒要看看是何人敢将手伸进后宫！”

    皇帝一拍扶手，怒然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