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春日时分,深夜也来得快,家家户户也大多歇息了。
而此时西陵白则在与他的祖母刘氏刘东于此深夜秉灯交谈,大有彻夜长谈的架势。
刘氏眯了下她略有浑浊的双眼,仔细地瞧了瞧面前的人,暗叹。
像,像极了,这神态,这相貌,当真是像极了他父君。
她缓了下涌上心头的情绪,开始慢慢分析起局势。
“如今,这朝廷暗潮涌动,陛下向来喜征伐,不久前占领了前羌,后狄,右夷,西蕃等地”
“陛下又有意东征燕朝,若成功了还好,扩大了我们西陵的版图”
说着,她话锋一转。
“可若失败了,这西陵一日无主便即会引起党羽纷争,谁人都会想掺一脚,谋些利益”
“但目前,陛下还来表露出立谁为储君的苗头,各方都在虎视眈眈”
“我们便先按兵不动,暗中招兵买马以备不时之需”
西陵白眉梢轻轻一挑,有点意外他这个平日里不卑不亢,不争不抢的祖母竟会如此了解朝中乃至整个西陵的形势。
不过也好,这个大将被他提前收入囊中了,有了他这个祖母的助力倒是方便了很多。
他开口“祖母,放心,我会暗中让古达尽快筹备的”
“只是若在储君之争遇上了大皇女,我应如何是好?”
这也正是他最担心的,他最不愿看到他与西陵雪两相交手,各自为营的局面了。
毕竟,当初若没有她,恐怕他也活不到现在。
“这个…”
刘氏显然也知道他与西陵雪的过往情谊,略一沉思,坚定道。
“若要夺位,大皇女便是最大的敌人,避不开,但储君之位,我们必定不能相让\&
“那这是不是便代表我必须要与西陵雪正面交锋?”西陵白问道。
“也不一定,我窃以为征伐其燕朝领兵作战的责任陛下必会授予她最信任的大皇女”
“如若按我的猜想,派大皇女前去,那大皇女会先与燕朝有一场恶战,若大皇女不幸战死,那我们也不必再担心此事了”
“但倘若大皇女活着回来了,那陛下定会大大封奖她”
“这个储君之位极大可能会倾斜于她,那我们就必须与大皇女争上一争”
见西陵白面带犹豫之色,刘氏沉声道。
“此事不能犹犹豫豫,若大皇女成为储君,你能保证日后她不会因为帝王天生的猜疑之心除掉你吗? ”
“这…,不能”
西陵白不敢赌西陵雪对他的情谊,当初,在冷宫遇见时,她救了他,他不敢忘却这份恩情。
但日后想来,她也不过是出于善心的随手之举。
而西陵雪她的善心,他不敢赌。
刘氏观面前之人已有动摇,她眯了眯眼继续开口道。
“你难道想把你的生,杀,允,夺的权力置于他人之手吗?”
“自是不想”
“既然不想,那就由你来掌握权力,由你来掌握别人的生死,难道不好吗?”
掌握别人的生死?
西陵白眼神忽的变得坚定了起来,这些天,不,应该说,自他回西陵之后。
不论是曾经欺辱过他的,还是曾经暗中讥讽过他的,皆一副夹着尾巴,苟且之态,生怕他找他们之事,让他们丢掉性命。
他们那种害怕,惶恐,却不得不恭维他的作态,让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拥有权力的滋味。
“我明白了”西陵白半晌道。
刘氏见他想明白了,也露出了满意的笑。
与此同时,另一边,谢谏言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他已发觉西陵之异动,也知西陵与燕朝必有一战,但他并不感到害怕,反而跃跃欲试。
无论是燕朝还是西陵,总该变上一变了。
影青也十分期待,希望早日杀了燕昭明那昏君。
下一瞬,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
“公子,我们的人现如今已广布于朝廷,我已让他们按照公子的计划行事,还有,原本站队于大皇女的朝臣也早已投诚于我们”
“不过,我让他们继续处于大皇女的阵营,表面上为大皇女办事”
“而等到了必要时刻好让他们与我们内应外合,打得大皇女一个措手不及”
“嗯”
谢谏言点了点头,从窗下的桌子上拿起了一个看起来十分不起眼的小木盒,慢慢打开了盒子。
只见里面一条血红色的虫子在不停地蠕动着。
影青见此,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公子,这是那个与燕帝体内那个同生一体的蛊虫吗?”
“不错”
谢谏言淡淡道,随手拨了拨想往上爬的红色子蛊,胖乎乎的虫子被他一拨又落到木盒的底部。
母蛊远看就像蚕宝宝,近看起来只有黄豆大小。
其上一双血红色的小眼睛,背上有着一层薄薄的金属似的质地,身体结构独特,莫名显得有几分狰狞可怖。
这母蛊在南疆名为双噬魂蛊,顾名思义,双蛊,一是子蛊,二是母蛊。
子蛊孕育于母蛊体内,待长到第四周后,子蛊便会如幼孩般出生,子母一体,双生双死。
噬魂,便是讲的它的作用了,中子蛊者会对持有母蛊者言听计从,身体不受控制。
且会在距母蛊近时,变得无意识,一旦入内,便再也没有办法解开两者之间的联系了。
而早在前几年,无尘阁的影卫就把子蛊种入燕昭明体内里。
子蛊附在她的内脏上,流窜于她的四肢百骸,除非被附体者死去,否则子蛊不可以从身体内爬出。
“把这蛊虫种燕帝那人身体里真是便宜她了”
影青愤愤道,他一想到,公子的母君就是因为燕昭明的猜疑而被害死的,便觉得把燕昭明抽筋剥骨,碎尸万段,都犹不解恨。
不过,还好他们很快就可以报仇了,而且有了这母蛊,报仇简直轻而易举。
谢谏言听到影青如此义愤填膺,倒是没什么反应,因为在他心里燕昭明早已就是个死人了。
如今,他最关心的是如何嫁给沈盈,这个事情倒是要好好想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