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身穿蓝色长袍、有着一头白色长发的女孩，眼中带着星星点点的闪光，似乎是见到了非常稀奇的东西。根据管家的话，我回想起在傍晚见到他带着仆人去宅邸大门处的情景，难道就是在迎接这位客人？

    从年龄上来看，波缇娜可能还没有莉莉安娜大。虽然管家介绍对方是“伟大的海洋学家”，但即便如此我依旧对她的身份有些怀疑——除非你告诉我这是某种特殊种族，那种有着几百年寿命的生物，否则我都想象不到她那颗小脑袋能装多少东西进去。

    好了，回到正题，“原始海灵”是什么东西？

    “诶嘿，你可是问对人了！”她伸出食指突然指着我，“‘原始海灵’可是特别特别特别……少见的一种‘海灵’！放心，我知道你们不了解‘海灵’又是什么物种——用简单点的话来说，就是由大海深处所孕育出的、所有海洋生物的原型，也就是海洋生物共同的祖先！”

    我感到头好痒，是要长脑子了吗？按照她的这个说法，“海灵”其实是类似于“真核细胞”的那种存在……还是说在这个世界，我学到的那些生物知识完全没有作用？

    “但是，‘海灵’并不少见——而这种‘原始海灵’，可是稀有中的稀有！要知道，它只有在特定情况下才会诞生的。通常的话，大概会是感知到某种特别的信号，或者是受到‘海能量’的影响——这些看似很难的条件，在‘原始之海’中却是特别常见的。所以我们将其称为‘原始海灵’。”

    她笑眯眯地叉着腰：“怎么样，我说的很清楚吧！”

    我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几人：莉莉安娜疑惑地朝我眨眨眼，阿格尼也投来了无法理解的目光，管家则悄悄瞥视了我一眼似乎在确认我的情况。很好，看起来大家没有人弄懂波缇娜说的什么东西。

    “没听懂……你还能讲简单些吗？”我开口了。

    “啊……怎么会没懂呢？就是，就是，所有的海洋生物，所有的——在还没有诞生之前，它们的原型就是‘海灵’！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它的话现在的海洋里只有那些海草之类的植物。在这个基础上，‘原始海灵’就是，受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的影响……反正就变得和普通‘海灵’完全不同了，那就是‘原始海灵’——这下明白了吧！”

    可以，大概是懂了一些，不过知道这个有什么用呢？我望着地上的血肉碎块，莉丽莎确实是死了，那种生物为何会出现在她的体内？

    对此波缇娜也感到疑惑不解。她告诉我们，“海灵”其实并不少见，只是人类很难用肉眼去观察到它的存在——因为“海灵”个体的特殊性，它有些类似于寄生虫一般会潜藏在海洋生物的身体中。事实上，“海灵”并不会对人体造成任何的伤害，食用后也不会导致死亡，所以大家基本上是不会关注这种东西的。

    但是前面提到过，“原始海灵”与普通的并不相同。波缇娜认为，是这附近有能够影响“海灵”的物体，最终导致其发生了异变成为了“原始海灵”。但即便是像她这样自称知识渊博的人，也没有弄明白“原始海灵”会对人体产生什么威胁，毕竟实在是太罕见了——更何况眼下的情况并不能依靠这些解释。如果真的以这种理由，那其他食用海鲜的客人为什么没有出现异常状况？

    “呃啊，这个问题我还没有研究出来呢……‘原始海灵’真的很罕见，像这只我都没想到它会攻击我……”她用手去触碰那地上的碎块，神情十分惋惜，“不过我好像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是什么呢？”

    “波缇娜小姐，您是专程来找查尔斯少爷的。”

    “啊，对！谢谢管家先生提醒。所以，少爷人在哪里呢？”

    一听到对方是来见查尔斯的，顿时我们三人的目光再次撞到了一起。很显然，查尔斯失踪的事情还没有人意识到。莉莉安娜的脸上写满了不安，阿格尼则显得依旧淡定。然而管家并没有急着去将查尔斯叫来，而是说到：

    “波缇娜小姐，少爷他平时不爱面对生人——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就按照我最开始和您商量的那样，后天晚上自然能在礼宴上见到他。”

    虽然波缇娜有些不乐意，不过她还是答应了管家。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会感到一瞬间的惊慌，明明让管家尽早意识到查尔斯失踪的事情才是最好的情况……我不自主地看向对方，却不料目光刚好与其相对，顿时我不禁心中一惊，因为我竟从管家的眼中读出了一种担忧与无奈。

    那是一种深深的忧虑，仿佛他已经知晓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同时，还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无奈，似乎他对于眼前的局面也感到无能为力。这种眼神让我心生疑惑，我试图从他的眼神中寻找更多的线索，但他很快就将目光移开，而神情始终没有透露出任何的变化……

    等等，难道说他其实已经知道查尔斯失踪的事情了？

    查尔斯和宅邸中的所有人关系都显得并不正常，仆人对其不了解，父母也不愿提起这位孩子——这其中明显存在不合理的内情。而现在管家似乎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希望他能处理好吧？

    随后而来的仆人们将血腥的场面收拾整理，不会有人为莉丽莎的死而感到悲伤。管家说在后续会安葬在共用墓地之中，而后简单交代完注意事项便离开了。我盯着他远去的身影，试图从中读出些什么内容，很显然这只是异想天开的事情。正准备带着两人离开之时，波缇娜却拉住了我：

    “等等，这位先生！我有些话想和你私下谈谈！”

    我答应了下来，毕竟有阿格尼临时保障莉莉安娜的安全问题，应该也没什么可担心的。跟着波缇娜来到回廊深处之后，她先是突然忍不住笑起来，随后神秘兮兮地问我：“你相信‘人鱼’的存在吗？”

    “我……相信？”我有些没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先生，你不相信也没关系！”她跳起来坐到回廊的石质围栏上，看似潇洒地将长袍的兜帽一掀，“……你刚刚说的是相信？哈，没关系——你肯定没有亲眼见过这种神秘的生物，对吧？但如果我告诉你，现在在你面前的就是一只‘人鱼’呢？别奇怪！这可是真正的、活生生的、拥有双腿登上陆地的‘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