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宴的手机没有挂断。
电话那头的柳芸芸和他一起听到了许铭成的解释。
她急切的在电话里催促时宴:
“时宴你问许铭成,你问他,许笙笙和公司怎么就扯上关系了。快,您快问啊。”
很显然,她从未将许笙笙看在眼里,也不认为许笙笙会影响到陈岁平的公司。
时宴看向许铭成。
柳芸芸的声音很大,许铭成听到了她的声音。
他微微挑眉,双手插进裤子口袋,偷偷的把手机的音量调到了最大。
他问时宴:
“你在和柳阿姨打电话?”
时宴还没有开口,他手机里就传来柳芸芸的声音:
“许铭成?许铭成你给阿姨解释一下,为什么陈岁平不能和许笙笙分开?许笙笙就是一个戏子,不,他连戏子都称不上,他就是一个金丝雀,他怎么就那么重要了?”
“时宴,时宴你在听吗?”
“你帮阿姨问问许铭成啊!你让许铭成开口啊!”
时宴把手机放在被子上,他摁了免提:
“许铭成……”
他只喊了他的名字,许铭成就投降了。
他走到病床边。
时宴的眼睛湿漉漉的,许铭成掩饰般的别过头。
他拉过椅子坐下,为时宴和电话那头的柳芸芸解释:
“陈岁平的公司是做游戏的,这个你们俩都知道。”
“游戏有很多种类,pc,手游,pc单机,pc网游等等。陈岁平公司手底下只有一个大型的pc网游游戏,一直以来都是他公司最主要的盈利来源。”
“今年年初开始,这个游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bug,导致在线人数和充值金额就出现了暴跌,虽然还在盈利,但新的地图,新的任务也没能把人气拉回出bug前。公司开会讨论后,认为这个游戏已经进入衰退期。”
“短则一年,长则两年,利润就会衰竭。”
“与此同时,公司的单机游戏销量屡创新高。”
“卖的最好的是乙女游戏、腐向游戏和两个沙盒游戏。”
“其中腐向游戏的利润是乙女游戏和沙盒游戏的几倍。”
“腐向游戏的销量之所以那么好,就是因为许笙笙和陈岁平这对cp。”
“许笙笙虽然退出了娱乐圈,但并没有从娱乐圈销声匿迹。他是个实打实的情感博主,抖音、b站和红薯上都有他拍摄的恩爱vlog。他全网的粉丝数破千万。”
“购买腐向游戏的大部分都是看了他vlog入坑的陈许cp粉丝。”
“许笙笙和陈岁平的情侣cp满足了她们的恋爱幻想。为了得到cp的周边,特典,明信片等小物件,她们有的甚至一次买十几份游戏。”
“而这样恐怖的销量也让ip的价值暴增。”
“游戏卖了不少的联名。”
“资本都很聪明。在买联名的时候都会提一些要求,比如合同期内,cp不能分手,不能传出出轨之类的绯闻。”
柳芸芸没听懂什么腐向,什么攻略对象,但她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许笙笙不单单是金丝雀,也是他儿子的摇钱树。
她赶走许笙笙,就是断她儿子财路。
陈岁平能东山再起不容易。
柳芸芸是想儿子找个女人传宗接代,但她不至于偏执不管不顾只想要孙子的地步。
她嘟哝:
“许笙笙这么重要?”
她似乎不知道时宴的手机开着免提,挂掉电话前,她对时宴说:
“时宴啊,要不你还是出国吧?你之前不就想走吗?阿姨保证不为难你表弟,你就走吧。”
她似乎也知道自己过于无耻了,不等时宴回答,就把电话挂了。
时宴看着自己的手机,脸上只剩空白。
许铭成插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握成了拳头。
他没有挂断自己的手机。
“时宴,许笙笙对陈岁平很重要。他不是故意离开病房去追许笙笙的,他是没办法。”
【好假。】
时宴没有戳穿许铭成。
许铭成给了他一个很好的理由。
他只是在心里和吐槽:
【亲爱的77,你说许铭成是怎么想到这么烂的借口的?】
【就这种借口,偏偏没有职场经验的小白还行,但凡工作过两三年的都不会相信这借口的。】
【陈岁平的公司可是业内前三。谁家业内前三靠一款游戏盈利啊。】
入侵陈岁平公司的电脑,找到了一份详细的年报:
【许铭成胡说八道。陈岁平公司目前最赚钱的根本不是什么腐向游戏,而是网游射击游戏、一个什么卡牌游戏……】
【啊,他公司里有四五个被行业里的人誉为下金鸡蛋母鸡的游戏。】
【许铭成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帮陈岁平?】
时宴知道理由:
【77,许铭成不是要帮陈岁平。】
【他是故意的。】
【他在陷害陈岁平。】
惊呼:
‘【什么?】
时宴没有和它说太多。
【你去看看他在和谁保持通话。】
去了,它说:
【他在和许笙笙通话!】
【他们结盟了。】时宴说。
“原来……是这样啊。”
时宴没有再和系统说话,他坐在病床上,眼神空洞的看着自己黑下去的手机屏幕。
他说:
“谢谢你啊许铭成。”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情。”
“我差一点就误会他了……”
许铭成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许铭成以为自己骗过了他。
就这样信了?
时宴怎么就这样信了?
许铭成心里无比的后悔,但当时宴转头看向他,他撞进他的眼睛里的时候,许铭成才发现时宴什么都知道。
他只是选择自欺欺人。
他只是顺着许铭成给的台阶走了下来。
他假装没有发现陈岁平是真的喜欢许笙笙,假装被许铭成的道理说服,假装自己一点人情世故职场是非都不知道。
他们都认识陈岁平多年。
只是一个是朋友,一个是恋人。
身为朋友的许铭成在陈岁平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尚且不信,时宴这个曾经的恋人,更加了解他的人又怎么会信?
陈岁平从来不在乎钱。
他在乎许笙笙。
他不想和许笙笙真的分开。
他在给自己找借口。
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许铭成揭穿了陈岁平的真面目。
他让时宴知道了陈岁平的虚伪。
但他也伤透了时宴的心。
“你……还要和他在一起吗?”许铭成问时宴。
时宴恍惚的笑了。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陈岁平拎着一大堆的东西走了进来,他说:
“我给你买了些住院要用的东西。”
时宴无事人一样的朝他笑:
“你真细心。”
他开始咳嗽,从小小的闷咳,慢慢的加剧到连绵不绝的剧烈咳嗽。
陈岁平焦急的走到他身前,给他拍背。
没有任何的用处。
直到他咳出一口血,才停下了这可怕的咳嗽。
病房死一样的寂静。
时宴拿起床头的纸巾擦掉了自己掌心的血。
他朝陈岁平笑,那笑容很美,也很凄凉。
陈岁平总觉得他什么都知道。
是许铭成说了什么吗?
他看想他。
许铭成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