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空间内,寂静无声,仿佛连时间都停止了流动。
“你放开我!”林舒雅一边挣扎,一边对着半空中的女鬼喊道。
女鬼背对着林舒雅,面前的白色烟雾中逐渐显现出曹晏所在的六楼的影像。
此时的曹晏已经冷静了许多,他开始绞尽脑汁地思索各种能找到林舒雅的办法。但在线索有限的情况下,他真的感到束手无策。
曹晏愤怒地拍打着走廊栏杆,试图以此宣泄情绪。
夏莫言听到曹晏的动静,眼神一亮,连忙凑了过去。
“组长,你看啊,这是我们来之前整栋大楼的能量波动,这是林舒雅失踪后的能源波动。”周峻纬指着电脑屏幕说道。
两幅画面最大的区别除了一前一后能量指数的变化,还有就是此时大楼内已经没有多少暗红色气流了。然而,在 608 宿舍,也就是女鬼曹佳慧的房间,有一个能量旋涡,类似于一个小型黑洞。
“哇塞,他们好厉害,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设备!”曹佳慧看着夏莫言他们发现了自己的位置,情绪没有一丝变化,脸上依然带着笑容,甚至还夸赞起夏莫言等人。
林舒雅看着曹佳慧怡然自得的背影,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
‘姐们什么情况?这种情况下还有恃无恐,她到底有什么依仗?还有她的声音……好耳熟啊,好像在哪听过,等等。’
‘服装厂,辍学女工!难道?’
突然,林舒雅好似想到了什么,瞳孔猛地一缩,看向曹佳慧的眼神中竟带有一丝哀伤。
林舒雅的声音略微颤抖着说道:“佳……佳慧姐,是……是你吗?”
林舒雅的声音越发哽咽,眼泪忍不住从脸颊滑落。
……
曹佳慧晃动的双腿停了下来,依旧背对着林舒雅,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
“真好啊,也难得你居然还记得我,还能听得出我的声音。”
曹佳慧缓缓转过身来,身形模样也发生了变化。先前的女工服变成了红白相间的女生校服,披散的头发扎成了一条马尾辫,留着蓬松的空气刘海。
女鬼瞬间变甜妹,如果夏莫言和曹晏等人看到这一幕,想必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此时,林舒雅身上的束缚也消失了。
林舒雅有些艰难地站起身来,毕竟刚才由于不停的挣扎,导致身体有些酸痛。
两人缓缓靠近,林舒雅的眼泪越发止不住了。
“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偏偏被选中的人会是你!”
看着泣不成声的林舒雅,曹佳慧只是淡然一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吧,所以命运觉得就算少了我也不会对这个世界造成什么影响,我猜的。”
林舒雅听完,言语变得有些激烈:“不!佳慧姐,你才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至少……至少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曹佳慧许是有些感动,眼神微微泛红,伸出手来擦了擦林舒雅脸上的泪水。
然而,就在这时,林舒雅和曹佳慧的眼神对上线的这一刻,林舒雅眼中金光一闪。
林舒雅只觉得一阵眩晕,随后周遭环境便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一个她有些熟悉的农村自建房里。面前一对青年夫妇正在吵架,在屋子的一个小角落,一个小女孩正蜷缩在那里。
青年夫妇的对话:
男青年:“今天这孩子必须要送走!一个女孩子能养到这么大已经很不错了,反正是个赔钱货,还不如趁早送走!”
女青年:“不行,你想也不要想,佳佳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除非我死了,否则谁也别想把她送走!”
男青年有些气急败坏:“你……行啊!不送可以,但是我不出钱!要养可以,你自己出去打工养她吧!”
说完,男青年摔门而出。
女青年红肿的眼睛里没有一滴眼泪滑落,她走到角落,抱住小女孩轻声说道:
“佳慧乖,以后妈妈养你,咱们娘俩也能生活得很好!”
“佳慧姐?这里难道是佳慧姐的记忆空间?”
不用细想也知道,这肯定是眼睛的能力。只是林舒雅不知道这对她有什么帮助,毕竟黑色空间外,夏莫言已经准备强攻黑色旋涡了。
就在林雅思索之际,画面再次一转。
这次直接来到了曹佳慧初二的暑假。
环境变成了医院,床上躺着的正是曹佳慧的妈妈许芳。
而曹佳慧消失已久的父亲曹建华也在床前。
曹建华正‘深情款款’地看着许芳:“芳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佳慧的,你就放心吧。”
十多年来,许芳一个女人为了带大曹佳慧,每天起早贪黑地工作,就为了曹佳慧能过得好些。但麻绳专挑细处断,终于有一天,许芳因劳累过度,身体积劳成疾,眼下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看着‘深情款款’的丈夫,她知道这副面容下隐藏着怎样的用心,但……她没有时间了。
许芳有气无力地说道:“行了,不要再说什么了,我只希望你遵守承诺,供佳慧读完大学,之后我的保险金就都是你的了。”
听到这里,曹建华嘴角微微翘起,不过很快就下去了。
“你说什么呢,佳慧怎么说都是我的女儿,就算一分钱没有,我也会供她读书的!”
许芳没有再搭理曹建华,而是转头看向在一旁默默哭泣的曹佳慧。
“佳慧,乖,过来。”
曹佳慧乖乖走到许芳跟前,许芳艰难地抬起手,想要最后再抚摸一下女儿的脸。可是举到一半的手很快就掉了下来,许芳的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妈!”
曹佳慧扑倒在许芳的身上,失声痛哭起来。
一旁的曹建华则是赶紧起身,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了擦衣服。
“喂!死丫头,要哭一边哭去,还溅我一身,晦气!”
曹建华走到另一边,捏着鼻子上前仔细打量着许芳。良久,曹建华站起身来,脸上止不住的笑意,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宝贝,这婆娘终于死了,咱们的好日子要来了!哈哈哈哈”
曹建华放肆地大笑起来,丝毫不顾及曹佳慧看向自己的怨毒眼神。
“什么,赔钱货?谁管她啊,我都是哄那娘们的,反正早晚要嫁人,干嘛还要浪费钱在她身上,留着钱给咱儿子买点好吃的不是更好!要钱读书让她自己出去挣去!”
曹建华的声音很大,仿佛就是说给曹佳慧听的。
此时的林舒雅肺都要气炸了:“我说呢,佳慧姐那么好的成绩怎么会辍学打工,原来都是这个混蛋害的!”
画面再次一转,又是那个自建房,曹建华左手牵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右手抱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小男孩。
而曹佳慧则是站在门外,地上放着一个行李包。
“可别说我一点也不管你,服装厂已经给你联系好了,想读书就自己去挣钱,我可没那么多钱养你!”
“你个混蛋!你把我妈的钱还给我!”
曹佳慧眼神通红,满脸怨恨地冲向曹建华,但是却被曹建华一脚踹开了。
“什么你妈的钱!在我的账上就是我的钱!再嚷嚷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随后,曹建华便没有再理会曹佳慧,转身进屋。
随后画面迅速翻转,就像是按下了快进键。之后的日子里,曹佳慧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每天在服装厂重复着日复一日的工作,眼神逐渐变得黯淡无光。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先前的曹佳慧是一副活泼的小女生形象,许是孤独的太久太久了,压抑的情绪得以释放。
所以曹佳慧并不是不知道害怕,也不是有恃无恐,而是她真的只是想在人生最后一段时间,好好地开心地玩一次,仅此而已。
记忆片段消失,曹佳慧再次出现在林舒雅面前。
曹佳慧依然看着林舒雅,只是眼神中带着些许好奇:“舒雅妹妹,你有超能力啊,好神奇,以前怎么没见过。”
“最……最近才有的,你不知道很正常!”林舒雅还是有些哽咽。
“可是……佳慧姐……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我!就算……就算我们很久没见,可是只要你找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我知道,舒雅妹妹这么善良,肯定会帮我的,只要我开口。”
“那你为什么还……”
“可是啊,你也只是个小女孩啊,你能帮我什么呢?既然你帮不了我,那又何必多一个人为我的事感到烦恼呢。”
“可我……”
林舒雅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此时空间一阵动荡,黑色空间被一阵耀眼的白光给击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