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君不弦还是去赴了夜星辰的约。
她那常年不离身的黑玉锥子,特意被她放在了公主府,并没有带走。
岳芽坐在公主府最高的塔楼上,看着君不弦的马车渐行渐远,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压抑的她喘不过气。
总感觉心中缺了一块,却又不知道缺了什么。
她仰头望着挂着三轮太阳的天空,倍感无力。
“这世界真是草蛋啊!”
......
以玉坠为中心。
岳芽的神识化身能最大限度的在整个帝都内自由活动。
君不弦去的地方比较远,岳芽无法追踪过去查看。
现在又不想闭关修炼,索性在皇城里闲逛了起来。
这一闲逛不要紧。
她发现了整个帝都笼罩了无数个复杂的困阵。
这些困阵密密麻麻的有连成了无数道锁链,直接延伸至帝都的中心,那句竖立着巍峨宫墙的帝宫。
远远看去,就像一只巨大的黑兽被死死的紧固在阵法里,在无声的哀鸣着。
皇城是由此界特有的黑石制成。
在烈阳下还会折射出耀眼的光泽。
岳芽的半透明的神识化身在宫道里寻找着汇聚在此的阵法尽头。
一队穿着盔甲的巡逻兵,整齐的从岳芽身边路过。
整齐的踏步声,回荡在宫道里,给人人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胆子小的宫奴,见到他们,都早早的止步,站在远处垂眸不敢抬眼。
待到士兵们行过去以后,才敢小跑着匆匆离去。
岳芽就这么看着这队巡逻兵远去后,也才继续闲逛。
她像是在逛免费的景点,仗着没人能看的到自己,想去哪里去哪里。
供官人们上朝的宫殿内,一群焱武帝国的大臣此时正在言辞激烈的互喷。
高台上坐的那位身着玄金色长袍,满头白发的帝君,像是个看戏的。
底下的臣官们吵闹的声音要是小了,他总会用一句话,又一次挑起他们的争斗。
要问具体吵些什么,岳芽那是一句也听不明白。
没一会岳芽就看的无聊了,就转身出了大殿。
岳芽又一次行进在了不知前往哪里的宫道上。
不知走了多久。
她来到了种满植物的花园。
一个看上去比君不弦大不了多少的宫妃坐在亭子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向湖水中投一些鱼食,惹得湖中的鱼儿争抢不已。
“怎么样了?”
“回娘娘,玉公子已经进了蕴灵司了。”
“好!好!好!不愧是我后家儿郎!”
岳芽离着宫妃的地方并不是很近。
但依稀能清楚那边的谈话。
“后家?后玉?好耳熟的名字。”
岳芽在自己的记忆里翻找了一会才想起了那个名叫后玉的青年。
这位宫妃应该就是那后玉的姐姐了吧。
岳芽记的君不弦曾经说过,这位曾经也派遣过人杀她。
这不由的让岳芽多看了这位年轻的宫妃两眼。
再继续向里走。
不知是什么原因,前方的越来越荒凉。
她终于来到了那阵法的中心。
一人高的杂草把地上的身法遮盖的严严实实。
但对岳芽来说这根本就不算个事。
神识释放,整个地界的阵法全部呈现在了她的脑袋里。
岳芽看着这个阵法皱紧了眉头。
这阵法她非常的眼熟。
那是在黑塔八层用了很久时间记下来的阵法图。
却又比书本上的精细了太多。
无数个复杂无比的阵文从岳芽脚下的这片土地堆叠了一层又一层。
也不知里面到底是困了何等厉害的东西,为此大费周章到这种地步。
这阵法勾起了岳芽的好奇心,本想以这种形态,无视阵法穿过去看看。
却不料她刚一碰到阵法就被弹了回来。
“嘿!还是个防神识探查的!”
岳芽更好奇了,可以她现在这种状态,根本就没破解阵法的资格。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
远处传来了一只野猫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凄厉的猫叫瞬间吓了岳芽一跳。
她一时好奇便寻着声音找了过去。
无视掉快有一人高的杂草,岳芽来到了一个看起来就很久没住人的院落。
‘哗啦!’
一只健硕的狸花猫穿过岳芽的身体,一脸得意的从院子半敞着的小门钻了出去。
岳芽望着那只猫远去的背影心想:
‘刚刚是它叫的那么凄惨吗?看着也不像啊?’
岳芽败兴的想在回那阵眼出去看看。
就再这时,一声非常微弱的猫叫声从院子的最深处传了出来。
岳芽赶紧止住了离开的脚步,寻着那微弱的幼猫呜咽声找了过去。
她在院子一个比较隐秘的角落发现了声音的来源。
这里蜷缩着一只伤痕累累的黑猫。
它身下的草已经被嫣红的鲜血染红了一片,黝黑的皮毛也被血打湿成了一绺一绺的。
黑猫看上去还没有三个月大。
它的脑袋格外的圆,身上却也格外的瘦削,胸腔微弱的起伏还能证明它还活着。
岳芽看着就有些动了恻隐之心。
她作势就在小黑猫的身边蹲了下来,想要查看一下它还能不能活。
岳芽刚一蹲下,小黑猫顿时就睁开了眼睛。
它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东西的靠近,艰难的支起身子对着岳芽的方向呲牙哈气。
奶凶奶凶的样子,更是差点让岳芽的心都化了。
“呦!不错嘛!还能感受到我的存在。”
岳芽伸出食指就点在了小黑猫的脑袋,神识温柔的探入了它的体内。
一股暖流从小黑猫的额头涌向了全身。
身上大大小小流血不止的伤口瞬间止住了出血。
在岳芽探查小黑猫体内的时候,她从黑猫的脊骨上发现了两块带有微弱妖力的妖骨。
岳芽不由得挑了一下眉毛。
“这么小就开窍,不过......你这心脏可是先天有疾啊,怪不得脉搏跳的这么慢。”
小黑猫似是已经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气,扁扁的倒在地上,等待着死亡降临。。
看着满身是伤的小猫,又想起了不远处需要肉身才能破解的阵法,心中顿有了成算。
“这样吧,你把身体借我用用,作为报酬,我送你一场造化,如何?”
岳芽的意识传进了小黑猫懵懂的脑袋里。
小黑猫并没有听懂岳芽的意思。
她只是感觉到了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戳着它的脑袋,还很舒服。
于是它放下了戒备,主动向前伸了伸脑袋。
岳芽见这小黑猫竟然对自己写下了防备,心中柔软更甚。
她笑了笑,虚虚摸了摸小黑猫的脑袋。
“行,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说完,她的神识化身化作一抹流光把小猫整个包裹在内。
随后光芒缓慢的渗入黑猫身体。
岳芽用自己的神识温柔的将小猫的神识包裹在其中,让它沉沉的睡去,又用最温柔的方式笼罩住了它的小心脏,辅助它继续跳动。
她小心翼翼的将小猫伤痕累累的身体,一点点修补好后,神情有些恍惚。
一切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在她的意愿下完成,让她忽然感觉有些不真实。
岳芽调动小黑猫体内的两根妖骨来吸纳此方天地的灵力。
纯净的灵力很快就蓄满了两块妖骨,紧接着,挨着的三块骨头,也微微泛起了白光,并且涌入了大量的灵力。
在通过这三块蓄满灵力的妖骨,转换成自己的力量,洗刷着小猫整个躯体。
小猫的躯体肉眼可见的长了一圈,瘦成骨架的躯体,也被灵力滋养的长回了些许的血肉,看上去健康了不少。
黑猫身上的血肉吸收不了多余的灵力后,开始不受控制涌向了尾椎骨。
尾椎骨处的力量越蓄越多,像是要破开某种屏障。
岳芽感受到了黑猫身体急需大量的灵力来破开此处屏障。
便以最大限度控制黑猫的身体,调动了周围所有的灵力。
灵力带起的微风,以黑猫为中心,疯狂的涌进了它的身体。
似是听见了一声屏障破开了的声音。
黑猫的尾椎骨处,开始冒出了一节新的尾骨,并且迅速的生长。
眨眼间便又长出了一条尾巴。
双尾成型,涌入黑猫体内的灵力带起的旋风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戛然而止。
随后消散的无影无踪。
不知过了多久。
躺在地上的黑猫缓缓睁开了眼睛,它那双宛如大海一样碧蓝色的眼睛,同手同脚的起身,人性化的眨了眨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
岳芽新奇的控制着这副属于猫猫的身体,起初还有些不适。
不过很快就找到了感觉。
她还原地转着圈的去看自己的两条尾巴,很是有趣。
黑猫身上的伤口,虽被治愈的差不多了,不过还是擦一些药的好。
这样能加快伤口的愈合。
君不弦的寝殿里就有很多这种药,所以决定先回她那。
至于这里的阵眼,等黑猫的伤养好了,再来探也不迟。
因为猫猫最重要!!
决定好后,她便控制这副双尾巴的黑猫颠儿颠儿的回了公主府。
......
自打君不弦离开公主府已经整整过去了三日。
岳芽只是在第一日出去逛了逛,之后一直就闷在君不弦的公主府。
这两天她一直都在围着黑猫打转。
黑猫自打被岳芽护住心脉,长出第二根尾巴后,伤势好的非常的快。
仅仅两天时间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三轮烈日高照的正午。
此时公主府内的婢女们因为太热,都不知躲到哪里去乘凉了。
这就显得偌大的公主府格外的萧条。
一只两条尾巴的黑猫,踏着悠闲地步伐,来到了太阳底下。
身后还漂浮着一个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木盆。
木盆缓缓落地,里面没有水。
黑猫飘逸的跳上盆边踩着,也没踩翻木盆。
蔚蓝色的眼睛盯着盆底愣神。
其实是岳芽在用神识刻画引水的小阵法。
岳芽在此界黑塔里学会的阵法,很多都是由很多道阵法叠加在一起组合而成的特殊阵法。
想怎么组合全凭自己心情。
岳芽现在想要一盆温热的洗澡水。
那就需要用上引水阵加上能加热的阵法。
一阵头脑风暴过后,阵法在脑内成型。
站在木盆边缘的黑猫回神。
起身用前脚的肉垫踩进了木盆。
双道不同的阵法像是一朵重瓣的鲜花迅速在黑猫脚下绽放,成型。
岳芽控制着黑猫的身躯,轻巧的跳出水盆,扒着边沿看着盆底。
阵法涨大到木盆底部那么大后,便停了下来。
阵法中开始涌出了水来,很快就蓄满了一桶。
岳芽伸爪试了试。
“水温正好。”
说完便跳了进去。
别看黑猫看不出来脏,刚一入水那水瞬间就被染成了黑褐色。
其中不仅仅是灰尘,还有那干涸在皮毛上的血水。
岳芽控制的猫身走出了水,将不知换了几次才变得清亮的洗澡盆,使用御物术直接倒进了一旁的鱼塘。
她大喇喇的学着毛的动作甩了甩身上的水。
她找了一块被晒得滚烫的石台便躺了上去,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
三轮艳阳没一会就把她身上的毛给晒的干了。
公主府的外院传来了一阵嘈杂。
很快,君不弦就坐着轿辇被抬到了寝殿门口。
岳芽懒懒的支起猫身用一双碧蓝色的眼睛看着君不弦。
她的脸上依旧带着不变的笑容。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只不过从不施粉黛的她,今日却铺了很重的粉。
她伸出纤细洁白的一只手,婢女赶紧上前扶住。
君不弦借着婢女的力气缓步下了轿辇,走回了寝殿。
“沐浴。”
“是。”
短短两个字听不出君不弦有任何的异样。
....
君不弦的沐浴的地方是与她的寝殿挨在一起。
两室之间还打通了一道雕花的玉石门。
浴池内被镶满了白玉石,墙上被镶着一个用黑晶石雕的鹿头。
此时正有源源不断的热水从鹿头的口中流进了浴池。
水中早已被婢女们撒满了此界非常少见的花瓣。
水蒸气弥漫了整个房间,模糊掉了池中那副纤细的身影。
侍奉婢女们早就被君不弦给哄了出去。
就连寝殿候着的也都被赶走。
此刻的她洗掉了脸上那层厚重的脂粉,露出了嘴角处那青紫的伤口。
裸露在水面的肩膀,颈部,还有着清晰可见的齿痕与淤青。
君不弦坐在池中,眼神空洞着注视着铺满花瓣。
不知过了多久。
她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撂着池水。
‘哗啦’
‘哗啦’
一下又一下。
之后开始死命的搓洗着自己本就遍布青紫的身体。
脆弱的皮肤很快就被她搓破了皮,渗出了丝丝缕缕的鲜血。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肯停下手上的动作。
...
一只半透明的手抓住了君不弦的手腕,制止了她还在搓洗的动作。
君不弦愣愣的看着牵制住自己的手,顺着视线仰头看向了那张依旧看不清的脸。
她的眼神闪了闪,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万千情绪,化作一声嘶哑难听的呼唤。
“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