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抛下我。”温淮紧紧抱住她,呼吸的热气喷在耳侧,“姨母您知道吗。”
“小淮八岁后的每个生辰愿望,都是希望姨母能再抱抱我。”
楚白袅听到这里时一时间所有的反抗都停了,她转身回头,看见少年猩红着眼,眼中半是欢欣半是痛苦。
充斥着迷惘和不解。
她叹了口气,掰开师兄的手掌,转身抱过去。
“对不起,”她有些自责,“小淮,姨母当时觉得你长大了,需要保持距离。”
哽咽声在耳畔响起,肩上传来一片湿意,温淮哭道:“可是魏舒白八岁都还能抱您,为什么呢?为什么偏偏要跟我保持距离呢?”
楚白袅哽住了,她总不能说她是真的把魏舒白当儿子在养,而师兄你?
没办法。
她只能抱着师兄小声安慰着。
温淮哭累了,依偎在她身侧,死死的拽着,“姨母能不能别在拒绝小淮了,小淮刚刚看见窗户打不开,以为姨母后悔了又不要我了。”
楚白袅也累了,她只能亲亲师兄的额头,哄道:“不会了,不会不要小淮的。”
“那姨母会嫁给我吗?”温淮期盼的问道。
楚白袅迟疑的点了点头。
寅时,温淮穿好衣服,翻窗离开。
老皇帝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京中又发生了好几场刺杀,宵禁愈发严重,温淮半夜也没法再出门。
魏舒白神色严峻,他在犹豫要不要将婚期延后。
楚白袅瞧着院中的飘雪,捧着汤婆子道:“没必要延后,早晚都得成亲,不是吗?”
既然母亲都这么说了,魏舒白自然打消了延后的想法,只想着成亲那天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多派些人盯着。
楚白袅呼出一口气,气息化作白雾迅速散去。
老皇帝最多再活十几天,延什么后,年前死年后登基,等魏舒白成亲局势早就定下来了。
她走进屋内,温淮虽人来不了,但每日寄来的酸字酸词也不少。
更何况偶尔休沐,还要跑到将军府假意寻魏舒白。
是憋得紧了,将她唇都弄破皮了。
偏偏他还不依不饶,睁着双眼睛死死盯着,“让小淮看看,姨母,让小淮帮你看看伤口?”
说着说着就要上手。
一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模样。
楚白袅想着,面上虽气定神闲,但耳尖却悄悄红了些。
上京风声鹤唳,到如今各家各户早已站好队。
赢了,飞黄腾达。
输了,满门抄斩。
因为师兄撒娇卖痴的想要,楚白袅也是绣起了荷包。
魏舒白神色凝重的进门,“娘,温淮今日修沐被刺杀了。”
楚白袅“唰”的一下站起来,但又觉得不对,前日她才看过师兄面相,并无血光之灾啊。
她冷静了一些,又坐回去,“你去国公府看看小淮的情况。”
魏舒白愣愣的问道:“娘你不去吗?”
楚白袅摇摇头,摆明了没事她去做什么,看见那一家子人怪尴尬的。
做贼心虚。
魏舒白打马离开时还在想完了完了,温淮这厮完了,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想当初在围猎场,自己母亲二话不说骑上马就跑了,如今被刺杀,母亲居然还很淡定的坐回去绣……
绣什么来着?绣荷包?
我去,魏舒白在马背上坐直。
他娘在给谁绣荷包?
有喜欢的人了?是谁?
总不可能是给他绣的吧?那从小到大也没绣过一个给他啊。
到国公府,温淮房中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药味,魏舒白坐在他身边,遣散了下人。
“真受伤了?”
温淮面无表情摇摇头,又往房门口看了看,魏舒白撇撇嘴,“别看了,我娘没过来。”
温淮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确定,“姨母没过来?她知道我被刺杀了吗?”
为什么不过来看看他呢?
姨母不想他吗?
魏舒白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知道啊,我娘让我来看看你。”
见温淮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魏舒白也有些尴尬,但他有什么办法嘛,“别这样看着我,我娘不过来我有什么办法呢?温淮,不是我说。”
他小声道,“我娘对你没意思,你早点收了心思吧。”
温淮从床上坐起来,直勾勾的盯着他,质问道:“你怎么知道姨母对我没意思?”
那当然是因为他母亲都在给别的男人绣荷包了。
魏舒白犹豫了一番还是没说出口,怕说出来自己兄弟更伤心,他含糊道:“反正就是没意思,你早点收了心思。”
温淮面无表情的躺下并默默翻了个身。
他只觉得自己心口闷得生疼。
为什么他遇刺了姨母都不过来看看他呢?
姨母不喜欢他了吗?
为什么魏舒白要让他放弃呢?
姨母在府中同魏舒白说什么了?
温淮死死的咬着牙,额头青筋乍起。
明明之前才说了不会不要他的,会同他成婚的。
骗子。
魏舒白看着背对着他的温淮无语道,“你幼不幼稚,我今天来找你是聊正事的。”
温淮嗓音沉闷,“你说便是。”
国公府与将军府都把赌注押在了二皇子身上,将军府在明国公府在暗。
温淮今日遇刺其实是自导自演,在上京降低存在感,蛰伏在暗处等到关键时刻再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冬日的雨又湿又凉,大批大批的军队在上京城骑着马狂奔。
楚白袅坐在府中喝茶,面无表情的看着屋檐下滴落的雨滴。
傍晚,魏舒白穿着染血的盔甲走进门,咧着白生生的大牙笑:“娘,成了。”
楚白袅微微颔首,“辛苦了。”
她看着面色疲惫却难掩兴奋之意的便宜儿子,迟疑片刻还是问道:“小淮呢?”
“温淮?”魏舒白道,“温淮回家了啊。”
楚白袅袖中的手指扣紧了些,“他最近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不对的地方?”魏舒白挠了挠头,“没有吧,他跟平时一样啊。”
见问不出什么,楚白袅回到房中,看着半月前师兄寄过来的信陷入沉思。
【系统,为什么师兄没再给我寄信了呢?】
【今日二皇子也成功了,事不是了了吗?】
系统(指着自己):你问我啊?
系统:【或许是他忙?】
楚白袅带了些郁气般的将信纸放回匣子里。
系统小心翼翼的缩成小光点。
而此时原本该喜气洋洋的国公府却陷入一股低迷的氛围里。
温国公提着鞭子狠狠抽向温淮,“逆子!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温淮硬生生又挨了一鞭,几鞭下来后背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他面色苍白,但双眼黝黑坚毅。
他一字一句的开口:“孩儿求到赐婚的圣旨了。”
“孩儿要娶魏夫人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