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如此,两人连带着父君都很不受先皇待见。
父君死后,年幼的女帝因性格乖巧被皇贵君看重,于是接过去抚养,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又加上原身进军营从旁辅佐。
终登帝位。
却不曾想因年幼受到的照拂而格外优待与尊敬,却反倒把那位皇贵君的胃口养刁了。
不仅暗中把手伸到朝堂之上,还企图谋反。
女帝露出一抹苦笑道:“朕登基两年,立志做一位好皇帝,许百姓海晏河清,天下大同,没想到——”
“这件事要多谢你,若不是你帮朕去调查,朕可能还被他们蒙骗着。”
楚白袅开口道:“这不怨你,皇姐。”
“这分明是母皇留下来的烂摊子,你近看这满朝文武,再远看那地方郡守,早已被养得膘肥体壮,富得流油。”
女帝垂眸,思酌道:“此事牵扯甚广,断不可能是一朝一夕促成的,怕是皇太君早已布局,而当初挑中朕,想必只是看中你我孤身二人,好当傀儡掌控。”
女帝一下子便想起许多事情。
楚白袅轻声道:“皇姐,什么是傀儡?臣妹只知道你是大楚的皇。”
隔了几息。
女帝笑起来,眉眼带着舒畅,“是朕想岔了,这上苍让朕生于这世间,许是觉得朕太孤单,所以将你也送下来。”
“这皇图霸业,终究是你我二人的。”
女帝道:“如你信中所言,朕把玄字暗卫拨给你,等此事后,设立督查司,你为司长,暗卫下放,督查百官。”
楚白袅:“遵命。”
女帝又招来心腹大臣,几人在御书房彻夜长谈。
怀着孕的丞相看完证据后气得胸脯剧烈起伏。
楚白袅神色莫名的看着她肚子,出声道:“丞相别太激动。”
丞相平复下来,摸摸肚子,神色温和,“王爷不必担心,做文臣的虽比不王爷身强体壮,但区区生个孩子,还算小事一桩。”
这片天地偏爱女性,女性生子自然也无甚痛苦。
皇太君一脉的犯罪记录一一传阅,女帝开口道:“诸位既然已经看完,便制定计划吧,天一亮就动手,风驰电掣,一击制敌。”
……
楚白袅回府换衣服,季衍还在屋内等候,支着脑袋打着盹。
听到脚步声,他一下子抬起头来,瞧见楚白袅的脸,那双眸子里一瞬间绽开明亮的笑意,“王爷!”
楚白袅神色温柔起来,“怎么还不休息?”
“我想等您回来一起休息。”季衍道。
楚白袅碰了碰对方的脸,“不必等本王,本王回来换身衣服马上就走。”
季衍虽诧异,但立刻起身给楚白袅取了一套衣服,替她更衣。
“是要动手了吗?”
楚白袅张开手臂,任由师兄摆弄,“是,大军已经出发,符县翻不起风浪,证据确凿便直接动手。”
季衍替她抚平衣角,忍不住低头吻向她眉心,“王爷,需要我帮忙吗?”
楚白袅任由他亲了一下,“不需要,你安安心心呆在府中,别乱动手,细雨楼楼主已经死了,知道吗?”
天刚蒙蒙亮。
城门大开,楚白袅身披盔甲带着五千精兵冲进城中。
铁骑“轰隆隆”的践踏着地面,惊醒了无数沉睡的百姓。
但谁也不敢开窗张望,任谁都知道这等场面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军队在城中分开,兵分七路。
楚白袅带着七百人包围了肃国公府。
她骑在马上,马儿不安分的往前踏了几步。
她扯住缰绳,举起右手伸出两根手指往前一扣。
身后立刻走出两百精兵,以不容抗拒的姿态直接破开那扇威严的大门。
精兵鱼贯而入。
在一片薄明中,士兵押着人撤离。
一直惴惴不安的老百姓们这才敢打开门窗。
血腥味顺着风在空气中蔓延,有胆大好事的人往平日里艳羡的宅子里瞧。
只见身着铠甲的士兵正端着一盆又一盆水,冲刷着地上的血迹。
大门口放着的板车上,尸体随意的叠高。
黑布一搭,便被人推走了。
今日早朝,楚白袅披甲而入,长刀抵在地上,气质沉默肃杀。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我你,硬是不敢靠近她一步。
女帝姗姗来迟,随意却尊贵的坐到皇位上,让内侍将证据下发,一一从传阅。
有人看了气愤,有人看了慌张,有人看了迷茫。
女帝在朝堂上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金銮殿上当即便有几位大臣被侍卫拖走。
杀了一批,降职一批,又提了一批。
雷霆震怒之后,她表示自己很气愤很失望,于是漫不经心的告知众大臣即将设立督查司。
大楚唯一的一位王爷为第一任督查司司长,即日起督查百官。
身心俱疲人心惶惶的百官们瞧了一眼神色晦暗的女帝又瞧了一眼不怒自威的楚白袅。
竟没人敢出声反驳。
官员们各司其职,迅速开始处理起这次的谋反大案。
楚白袅跟在女帝身后走进天牢,见到了平日里雍容华贵的皇太君。
他如丧家之犬般阴沉的坐在稻草间,见两人站在铁门前,也不起身,也不行礼。
女帝对他还是有感情的,所以并没有直接杀了他。
她很诚恳的询问对方。
“你是肃国公唯一的子嗣,从小千娇百宠的长大,进宫后也盛宠不衰在后宫中活得很好,就连你偷偷养女人,朕也当不知道。”
“除了没有孩子外,你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
为什么要将手伸到朝堂上?为什么要拐卖男人拐卖小孩?为什么要引导那些大臣贪污纳贿?
女帝还记得幼时他教导自己,做人要光明磊落,正义坦荡。
皇贵君嗤笑一声,他慢条斯理的将蓬乱的头发压到脑后,上了年龄却依旧美丽的双眼盯着她。
“为什么?”
他声音尖细。
“那为什么女人能掌管天下呢?为什么女人能做皇帝男人却不行呢?”
女帝蹙起眉,觉得有些好笑,“就因为这个?因为你想当皇帝所以你做出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男人怎么能当皇帝呢?”
“你不是在异想天开吗?”
“大家都是人,”皇太君说道,“为什么男人就不能做皇帝?为什么男人就一定得在后宅中相妻教子?”
“我有机会能坐上那个位置我为什么不去做呢?”
“没有男人当皇帝又如何,我为什么不能是第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