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野沐浴洗漱完,解下发带,换上素蓝寝衣,慢步走至榻边,身子清爽,心旷神怡。
雕花窗棂浸润似水月光,烛火昏黄轻晃如墨夜色,端的是顷刻岁月安宁。
但正是这份如梦安宁,却让卿野无端回想起于那迷迭崖底所见的光景,不禁长睫一颤,这周遭的寂静也就随之变得有些沉重。
阿炎……
卿野蹙着眉头,低声呢喃着这个名字,顿了顿,拿出了那片收捡好的红羽。
赤红的长羽本就颜色浓艳,此刻映在烛火下,便是愈发的光泽无双。
卿野细细端详,碰到红羽的指尖皆是小心翼翼,生怕有丝毫损毁,担心因自己的疏忽而错过了什么信息。
卿野越瞧红羽,越觉着自己好像在哪儿见过这图画……
等一下。
卿野墨眼一凛,迅速披上了外袍,见夜深了也懒得束发,任由一头墨发披散肩头,随手拿上令牌,便是一副风风火火要往外冲的架势。
“诶?诶!老卿!你要去哪儿呀?!”
白白刚才美滋滋的把自己的小被子叼过来,准备今晚挨着卿野睡来着。
结果不曾想,它被子还没叼到目的地呢!就瞧见卿野匆忙着出门,又不知道要去哪里鬼混!
白白急得连忙叫住卿野,因而松了口,故那床碎花小被子也就因此彻底铺落在了地上,凄凄惨惨戚戚。
“万里峰!”卿野象征性的飞速回了下头,冲白白摆了摆手,“老大白你先睡吧,不用等我了!”
话罢,卿野便飞身消失在了原地。
一切发生得太快,就像龙卷风,没给白白丝毫的反应时间。
卿野的声音似乎还没落地,但那如画框似的门口中,画卷却已更改,背景如初,只不过没了画中人。
白白透过这画框看着空荡荡的庭院,瞠目结舌,越想越笃定卿野定是背着它又去找别的男人了!
白白突然想起话本子里它当初看得似懂非懂的深闺怨,此刻莫名其妙的一代入,却是模模糊糊懂了几分。
白白不禁委屈得龇了龇牙,爪子猛的拍上地上那床更是无辜遭殃的碎花小被子。
“哼!随便你去找蓝眼儿雪衣仙还是紫孔雀!本兽才不会等你呢!”
白白赌气似的又将小被子叼回了自己的小床,在心中暗暗发誓,待会儿一定不要主动和卿野这个负心汉讲话!
而完全不知自己已然背上了这么大一口黑锅的卿野,措不及防的打了个喷嚏,还只道是晚风太过浸骨清寒,于是哆嗦了一下,便默默乖巧的将外袍合拢了些。
方至万里峰峰口,卿野掏出令牌的手便因前端的亮光而顿在了空中,心中隐隐腾升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不是吧……
天老爷……都这么晚了……这万里峰应该不会还座无虚席吧……
嗯……
应该只是灯点得多了些所以才这么亮堂……吧?
卿野怀揣着最后的侥幸心理,再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段儿,直到看到自己前面还有好几个穿戴整齐、拿着令牌或是前来挑灯夜战的弟子。
卿野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的闪躲进了一侧的灌木丛后,再垂眸扫了眼自己胡乱搭在寝衣外的外袍以及在风中潇洒飞扬的墨发,突然很想听一遍《反方向的钟》。
毕竟,纵使他可以不在意旁人的看法,但他也不想在万里峰这书香之地,“特立独行”的暴露于众目睽睽下,不仅不便于他查找那片红羽的资料,也是让自己平白添作其他人“哗众取宠”的谈资。
不值当。
正当卿野准备悄无声息的重新回到随兰居束个发再换身衣裳时,却是在低头回身恰好结实的撞上了一个人的肩膀!
卿野吃痛的揉了揉额头,下意识的抬眸,想看看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
卧。槽。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卿野就跟被天打五雷轰了一样,直接一整个灵魂出窍。
“怎么,小野瞧见是本尊,似乎不太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