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楚寰使出浑身解数,仍比不上梳头娘子的手巧,只能勉强将那些钗环重新堆了上去。
宁儿细细地摸索了一番珠花的位置,叹道:“罢了。左右今晚翻墙出去已经是‘大逆不道’,也不在乎这点子小事。”
她正要走,却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问楚寰:“能不能确定那人就是叶姨娘?”
楚寰道:“鹿奎虽糊涂,却是个会办差的。今夜留他在那里,到了明日,那屋子究竟进了谁,又同人说了什么话,一字不漏,都能放到你案上。”
宁儿不由惊道:“他竟然这样厉害?”
楚寰理了理她左侧插歪了的一枚簪花,语言含笑:“不如你厉害。若不是宁儿发觉有人进去,今夜不就错过了?”
宁儿谦道:“我那是误打误撞。”她叮嘱楚寰:“不过,还是别放在案上了,我屋里人多眼杂,万一被别人看去,岂不误了。”
二人顺着原路,一路返回侯府,楚寰道:“你放心,到时我让含光来知会你。”
宁儿点了点头,又苦着脸发愁,当时脑子一热,不管不顾就出去了,这会儿想着要回房,她不禁头皮发麻。
深更半夜的,她消失了那么久,说不定早被老太太觉察了。
就算先前没发现,今夜她老人家带头歇在侯爷院中,这会儿偷偷溜回去,地方不熟,也难保不被人发现。
此时更已深了,原本点在院外零星的灯火,都熄了大半,一眼望去,暗沉沉的一片。
楚寰见不得她愁眉不展的样子,只道:“放心,我都安排好了,必不叫你为难。”他轻声嘱咐:“照顾好自己,别忘了下次见面的日子。”
宁儿低声道:“你快回去,这儿也太危险了。”
此处已在侯爷的院内,隔了几道墙,就是老夫人歇息的院子,随便出来个丫头,就能将她二人正堵在门前。
楚寰心中不舍,只怔怔看了宁儿片刻,忽然抬手把那朵怎么都插不端正的珠花取了下来。
宁儿不知所以,茫然地抬头看他,只听楚寰言简意赅地说:“歪了。”说着他将珠花一收,反握在掌心,再没有还给宁儿的意思。
面对这幼稚的无赖行径,宁儿无言以对,只能无奈道:“好。”
她深吸一口气,按着楚寰先前的叮嘱,走到西侧第二间厢房门前,鼓起勇气,轻轻一推。
果然门没锁!宁儿大喜之下,忙推开一道门缝,闪身溜了进去。
还没等她高兴三分钟,只见灯火一晃,宁儿一惊,定睛一看,却是春草手中捧着一盏烛灯,正气呼呼地看着她!
宁儿一口气好悬没提上来,等看清了是春草,才松了一口气,轻声道:“春草,你吓死我了。怎么一声不吭地站在哪里?”
春草将灯盏在案前放下,走到宁儿身边,小声抱怨道:“姑娘还知道回来!”
她看宁儿出去一趟,头发乱蓬蓬的,发饰也深一处浅一处全不在位置,生气之余又有些心疼:“我的小姑奶奶。这是遭了什么罪?吃了什么苦头,竟狼狈成这个样子?”
说着就要上来给姑娘更衣梳妆,宁儿忙道:“不急。我问你,我出去这段时间,可有人发觉?老太太那里又怎么说?”
春草不高兴地嘟着嘴:“姑娘,难为您还知道记挂这个?老太太那里专门遣了人来瞧您,二老爷也来了两遭呢!”
“不是吧?”宁儿眼前一黑:“那怎么办的?”
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春草幽怨地看了她姑娘一眼,认命地叹口气,又悄悄领着她进了里间,勾起芙蓉帐,借着那点暗黄的暖光,往床上一指:“瞧瞧,姑娘这不是好端端睡下了?”
宁儿顺眼一看,登时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