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兰的本意是打电话到公社,让人通知何二哥,约定一个时间,她再打电话过去。
没想到电话接通后,对方听完她的话,回答的不是帮忙转告,而是“稍等,我请何主任在接电话。”
师兰:?
短短几天的功夫发生了什么,怎么感觉她听不懂呢?
很快何二哥的声音有点失真地从话筒中传来。
“兰妹?找我什么事啊?”
不怪何二哥上来就这么问,如果没有急事,一般都是不会打电话的,写信才是常规的联系方式。
要是收到电报,心头都得咯噔一下。
师兰长话短说,让他帮忙查一下徐卫东的事情。
“还有这种事?”何二哥听完眉头紧皱,不过立刻答应下来,“放心吧,我肯定尽全力帮你。”
若是之前师兰找他帮忙,他也不会拒绝,但绝不会如此上心。
但自从大队开始做瓜酱后,他们何家彻底跟之前不一样了。
前几天,他看着瓜酱作坊外面晒着的一缸缸酱,突然福至心灵。
如果这美味的瓜酱售卖的时候也装在这些简陋的缸子里,岂不是跟咸菜一样卖不上什么价钱?
要是跟咸菜一样两分钱就能买一大勺,他们大队能赚点,但绝对不多。
这瓜酱用的黄豆、调料、西瓜,可都是好东西,更别说还有师兰提供的秘方。
绝对是别人做不出来的。
所以他当即请了假带着介绍信,和一罐包装好的炒酱去了县城,找上了玻璃厂,点名要定做一批小个头罐头瓶。
他一向擅长跟别人打交道,手里的炒酱又确实美味,给门卫递了香烟后,特意找了个中午吃饭的时候见到了厂领导。
也成功把炒酱送到了他们面前。
味道自然不用多说,几位领导用酱拌饭之后立马拍板决定要跟他订一批——他们把何二哥当成是来推销炒酱的了!
现在有些小厂拿不到供销社的单子,也会派员工去单位推销,给厂里创收。
何二哥这才把来意说清,他也不要钱,选择以物易物——玻璃厂给他们提供罐子,他们用酱来支付。
在他极力保证,晒酱跟炒酱一样美味之后,玻璃厂领导开会讨论后还是同意跟他签了合同。
公社得知这件事,觉得他是个人才,同时也想沾点瓜酱加工点的光,要是真能创收,明年干脆在公社办个加工厂。
于是在多方有意的促进下,春光公社额外成立了一个杨柳大队瓜酱销售处。
不过目前,这个办事处只有何二哥一个光杆司令。
这些经历在何二哥口中,化为短短一句“跟玻璃厂提前预支了玻璃瓶,公社领导重视起来让他当了个没工资的小干部”。
师兰知道其中定然没有这么简单,但她也发自内心地高兴。
她拿出配方来就是为了让何家,尤其是方玉梅的日子更好过一些,但具体能做成什么样还得靠他们自己。
目前看来他们完成得比自己预想中的还要好。
能够抓住并利用当下的条件向上爬,何二哥也算是个有本事的人了。
“说好了?”
赵政委见她放下话筒,脸上还带着笑意,心里纳闷了一瞬。
之前师兰的资料他也看过,上面写的是父亲去世,跟随母亲改嫁到同村,家庭关系一般。
现在看来资料并不完全准确,师兰同志跟家里的关系明显非常好。
不过这样他更放心了。
能在组合家庭中过得好的人,为人处事肯定没什么问题,跟寡言少语的霍骁正好互补。
“说好了,谢谢赵叔。”
到了客厅没一会,后勤就送菜过来了。
赵政委平时在部队工作繁忙,爱人吴桐是文工团的团长也不得闲,孩子又不在身边,夫妻俩一年到头都不怎么在家里开火。
平时基本都是吃食堂。
今天家里来客人了也不准备下厨,从食堂定了菜,勤务兵按时给送了过来。
饭桌上,赵政委看着处处照顾妻子,不忘给妻子夹菜的霍骁,又看看大快朵颐恨不得一口吃下一头牛的陆敬深,忍不住开口提点他。
“敬深,你年纪也不小了,霍骁都成家了,你也得抓紧啊。”
他知道陆敬深对陈家姑娘有意思,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家根本对他不感兴趣。
陆敬深一口肉还没咽下去,不满地努努嘴, “他成他的家,我孤家寡人也不觉得寂寞。”
赵政委还要说话,陆敬深干脆起身夹了一大筷子菜,端着碗跑了。
师兰闷笑,看来男主也逃不开被长辈催婚。
若是他跟陈菲的感情线还跟小说里写的一样,那还有的等呢,说不定她跟霍骁的孩子都能遍地跑了,陆敬深还在苦苦追妻。
吃完饭又聊了会天,主要是赵政委和陆敬深、霍骁几人聊。
下午陆敬深要坐车归队,师兰和霍骁夫妻俩则是继续坐顺便车回部队。
临走前,赵政委塞了两个满满的网兜给霍骁。
陆敬深气得大叫不公平,“怎么我没有?赵叔你太偏心了!”
赵政委淡淡一笑,“你带媳妇来你也有。”
“哼!谁稀罕呢。”陆敬深撇撇嘴,从霍骁手里抢了个苹果,在赵政委的飞毛腿提过来前跑掉了。
......
部队家属院里,乔月舒睡到日上三竿,中午饭都过了才起来,从抽屉里翻了几张饭票,拎着饭盒就往食堂去。
这啥也不干混吃等死的日子真是太舒服了。
打着哈欠出了门,她就听见几个女人聚在墙角边树底下,边纳鞋底边八卦。
闵沧那儿子闵承安也混在里面。
而她乔月舒显然就是被八卦的对象。
“小安你这个后妈可真不做人,睡到现在不起来做饭,哪里有个当娘的样子。”
闵承安点点头,揉着肚子可怜兮兮地对方惠珍道:“大姨我都快饿死了,你给我拿点吃的。”
方惠珍脸色一僵,她家江栋级别比闵沧低,工资也少一些。
两边老人都要孝敬,还养了四个孩子,自家娃都不够吃的。
“大姨不是不让你吃,你想想,要是你爸回来知道你饿了一天,还不得找你后妈算账?”
“到时候把你后妈赶走,你就缠着你爸,把你妈接回来,前两天我在家还听见她哭呢,说是想你了。”
闵承安果然被糊弄过去了,听到她提起自己妈妈也有点委屈,“我也想妈妈了,她怎么不来看我?”
“还能为什么,你那个狐狸精一样的后妈不让呗!”方惠娟冷笑一声,“她现在刚结婚对你无所谓,等她跟你爸生了宝宝,你日子可就难过了。”
“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有人附和道。
方惠娟天天上眼药,跟她玩在一块的妇女们,对乔月舒都没什么好印象。
她一脸不屑:“谁说不是呢?也不瞧瞧她那狐媚子样,骚气冲天,是个男人都受不了,睡到现在都不起,怕不是缠着闵参谋忙活了一晚上。”
“哟,聊着呢?”乔月舒走过去,站在方惠娟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这么清楚,难道天天睡在我床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