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响起,周景昭整个人都在摇晃,险些直接摔倒。
旁边,马崇义连忙扶住他,声音慌乱,“太医,太医呢!”
周景昭却是阻止了他的动作。
“别叫太医了,等会儿赵权策他们就该来了”
“可是陛下你……”
周景昭苦笑一声,无奈的摇摇头:“我这身子早就无法挽回了,只愿我不会留下一个烂摊子给太子……”
马崇义努力挤出的一个笑容,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试图用坚定的眼神掩饰内心的波澜。
“陛下治国有方,百姓衣食无忧,有陛下乃是万民之福。”
“在陛下的英明领导之下,哪儿来的烂摊子,陛下莫要妄自菲薄了……”
周景昭笑了笑,拉着马崇义的手轻轻拍了拍,模样像是老了几十岁。
“你也老了啊,都会说胡话了,等日后朕去了,你兴许也该颐养天年了……”
说这话时,他眼中情绪十分复杂,但更多的却是坚决。
他这话看着是在关心马崇义,但更多的却是在告诫与暗示。
他周景昭快走了,太子登基,你马崇义却不能成为阻力。
该放权的放权,不然就算他们主仆感情再深厚,你马崇义也得滚回家养老。
马崇义自然听的懂他话中的含义,他连忙俯首磕头,态度诚恳,感激的道:
“多谢陛下的关心,奴婢也深觉年岁不饶人,是时候将手中的事务逐渐移交给年轻一辈。”
“就是一时没有什么好的人选,不知陛下可有中意的人选?”
周景昭满意的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招呼着马崇义。
“起来吧”
这一次他的话语显得更加真情实意起来,马崇义刚松口气呢,又是被吓得一惊。
“难为你了,我知你衷心于朕,朕也不会亏待了你,听说你那侄儿于读书上没什么天赋……”
马崇义身体一僵,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水。
他连忙道:“陛下果然无所不知,我那侄儿确实不中用,不过谁叫他是我马家唯一的男丁了呢,他就算种地,我也是认了……”
周景昭看着他,哑然失笑。
“朕倒是第一次见你如此失了方寸。”
“放心,朕说了——你忠心于朕,朕也不会亏待了你,朕不会做那薄情寡义之君。”
马崇义松了口气,又是连忙请罪。
“是奴婢枉自揣测圣意,奴婢该死!”
说着就是一个重重的巴掌打在了脸上。
他的力道极重,脸上很快就露出一个通红的手印。
周景昭摇摇头,佯装生气道:“朕又没生气,你这是做什么?倒是显得朕小肚鸡肠了。”
“奴婢,奴婢……这……”
周景昭摆摆手,脸上的表情温和。
“好了,不必如此。你侄儿既然不愿好生读书,就送禁军中去吧,先领个百户如何?”
“谢陛下隆恩!奴婢定会好生告诫我家侄儿,让他铭记圣恩,不负陛下期望。”
周景昭淡淡嗯了一声。
正这时,外面小太监来报。
“陛下,兵部尚书求见……”
“让他进来。”
随着周景昭的允诺,兵部尚书杨文渊步入大殿,神色疑惑且凝重。
皇帝大半夜召见他,明显是有要事商议。
待他行礼之后,他便直截了当的开口询问起来。
“不知道陛下深夜召臣来所为何事?”
周景昭指了指桌上的奏折,平静的开口道:“你先看看这份急奏再说话。”
随着他的话落,从边关传来的奏折被机灵的小太监拿起呈给了杨文渊。
杨文渊快速扫视着奏折上的内容。
当他看到,敌军的袭击没有得逞时,他轻轻松了口气,但看到后面的内容,他又捏了把汗。
他的脑海中快速冒出四个字——风雨欲来!
“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陛下,根据急奏所述,敌军虽未能突破边关,但其频繁调动与增兵之举,明显是有所图谋。”
“我朝需早做准备,加强边防,以防不测。”
这是句套话,遇到这种事必说的,后面才是重点。
“不过此次蛮夷举动透露着异常,也不知背后埋藏着什么心思。”
周景昭静静听着,闻言也没有说什么,沉默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
“你可猜到了什么?”
杨文渊顿了顿,沉默了下心中有想法却是不敢多言。
周景昭看出了他的犹豫,开口安抚道:“爱卿但说无妨,朕不会责备你。”
杨文渊叹息一声,开口道:“不是臣不愿说,只是都是猜测,没有证据,不敢妄言。”
“我觉得女真来势汹汹,又不加掩饰,更像是声东击西,怕就怕有叛徒里应外合……”
——
与此同时,沉寂的夜被割开,马蹄声从远方疾驰而来,直逼京城紧闭的城门。
随着马蹄声的临近,一位风尘仆仆的传令官出现在城门前。
他身披破败的衣服,满脸疲惫,但双眼却闪烁着坚韧的光芒。
他勒住缰绳,那匹气喘吁吁的战马终于得到了休息的时间。
战马的腿不停颤抖,明显是快坚持不住了。
传令官抬头望向那紧闭的城门,眼中闪过一丝焦急。
他深吸一口气,大声呼喊道:“开城门!有紧急军情需禀报朝廷!”
他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打破了京城的宁静。
城楼上的值守士兵听到了呼声,纷纷探出头来查看。
他们看到那位传令官满脸焦急,手中紧握着一卷黄色的绢帛。
他们神色一变,城墙上立马喧哗起来,城门在吱呀声中缓缓打开。
进入城内,传令官从战马上跳了下来,随即换上了守城军准备的战马再次奔跑着。
有人轻轻抚摸那匹疲惫的,不停打颤的战马,神情凝重。
“这到底是怎么了,短短时间之内居然出现了两封急报……不会要出事了吧”
他旁边的兄弟连忙低喝一声道:“你说什么胡话呢!怕不是觉没睡醒!”
那人也顿觉失言,紧张的笑了笑。
“是是是,我这脑子睡混了,瞧我这嘴……”
——
传令官骑着新换的马,向皇宫疾驰。
抵达皇宫,他便被迅速引领至皇帝的临时御书房。
这里,周景昭与杨文渊刚好把边关的事讨论的差不多。
杨文渊正准备告退,听到外面说有急报,正犹豫要不要离开。
周景昭却看着他道:“一起听听吧”
传令官得令疾步进入殿中。
他顾不得擦拭额头的汗水,单膝跪地,双手高举那卷黄色的绢帛。
他的声音因连续的奔波而略显沙哑:“微臣拜见陛下,紧急军情,十万火急!”
周景昭一挥手,示意侍从接过急报,同时对传令官说:“辛苦了,你先下去休息。”
传令官领命退出,房间内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和急促的翻阅绢帛声。
周景昭看完急报,脸色阴沉如水,他看向杨文渊:“鲁王反了……”
杨文渊呼吸微微一顿,只觉得后背发凉。
如今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看来,这场风暴比我们预想的更为凶猛。”
周景昭好歹做了多年皇帝,心中如何愤怒,不可置信,脸上的神色也是一片沉静,只是仔细看去还是能看出些许阴沉。
“马崇义,去将赵权策他们给我请来!”
马崇义应是,犹豫下俯身轻声道:“是否要请杨公一起?”
周景昭顿了顿,突然想起许久之前杨怀达有意无意提过鲁王有问题。
只是当时他并未想过鲁王会如此急不可耐。
他以为他至少会等到他死。
\&杨师傅,他之于朕,是朕心安之所系!\&
“奴婢知道了…”
这就是明说了——朕非常信任杨怀达,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