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来到戎国后，有裕亲王的关照，沐芸隔三差五便来探望爹爹。沐毅正在给汗血宝马刷背，看见沐芸和姜珣又来了，他高兴得急忙拴好缰绳，快步迎了上去。

    沐毅将女儿和姜珣让进毡房，拿出珍藏的牛肉干，让沐芸和姜珣吃。沐芸嗔怪道：“爹，这是我拿来孝敬您的，你怎么不吃呢，还给我留着。”

    “你吃，看着你吃，爹比什么都高兴。”

    看着这爷俩如此亲热，姜珣十分羡慕，不由得心中泛酸。自己的娘亲早就没了，父皇又不是他一个人的父皇，在众多皇子中，他是最不受待见的一个，自然也感受不到什么父爱。

    真羡慕沐芸，虽然她是沐毅捡来的，但沐毅真的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闺女。

    “爹，你看看这个。”沐芸打开布包，将锄头拿给沐毅。

    “这有什么好看的，这不就是除草用的锄头吗？哪来的？”沐毅问道。

    “偷来的。”沐芸道。

    “偷来的？我女儿什么时候学会偷东西了？”沐毅笑道，“再说了，你偷它作甚？”

    “爹，你猜我看见谁了？我估计你怎么想都想不到。”

    “你看见谁了？”

    沐芸将自己在街巷里见到管家杨勖，姜珣派卢风查了他的底细，自己又发现他的马车上全是锄头的经过，讲给了沐毅。

    “杨勖？他竟然来到了戎京？”沐毅已经从沐芸口中，得知了管家杨勖在抄家时诬陷自己，此时听说杨勖出现在了戎京，心下也颇为疑惑。

    沐毅拿起锄头，仔细端详起来。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和普通锄头有什么区别。

    姜珣在一旁提醒道：“老将军，你掂量着，份量和普通锄头一样吗？”

    沐毅道：“各地的锄头都是由各地的铁匠铺打造的，份量肯定有差异，不足为怪。”沐毅将锄头掂了又掂，“不过，这个锄头显然比一般的锄头份量要重。”

    沐毅起身，从一堆杂物里找出一个铁锉，拿起锄头，用力锉了起来。但奇怪的是，锉了半天，锄头表面只是颜色稍稍深了一些，丁点铁屑都没锉下来。

    沐毅捧着锄头，反复打量，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爹，你看出什么问题了吗？”沐芸问道。

    沐毅沉声说道：“这锄头是用凰崖山的精铁打制的。”

    “凰崖山？”姜珣忙道，“古代神剑干将莫邪不就是用凰崖山的精铁打造的吗？”

    “不错。”沐毅点头，“即便现在，凰崖山的精铁开采也是由官府控制的，主要用来给皇亲国戚打造兵器。这千金难买的精铁，怎么会被用来打造锄头呢？”

    沐芸想了想，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有人串通官府的人，私自偷运凰崖山精铁？”

    姜珣接着沐芸的话，道：“偷运出来后，他们故意打造成锄头，运到戎国，到了戎国后，再重新融化，打造成兵器？”

    沐毅颔首：“殿下分析的很对，就是这样。”

    姜珣咬牙道：“想不到，梁国有人为了中饱私囊，竟然干出这等事情，可恶至极。”

    沐芸道：“可是，怎么才能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呢？”

    沐毅道：“要想查清的话，倒也不难。怕就怕，即便查出来了，也会投鼠忌器呀。”

    姜珣道：“老将军的意思是，这件事可能有梁国的朝廷大员参与？”

    “是。”沐毅道，“如果只是一般的朝廷官员，不会有这么大的能耐。看来，朝廷官员中一直有人在和戎国做着交易。”

    “民间正常的生意往来，是应该鼓励和提倡的。但凰崖山精铁是被朝廷严格管控的，他们竟然将朝廷律法视为儿戏，真真可恶。”姜珣越想越气愤。

    “殿下，必须马上阻止他们。不然，越来越多的精铁被运到戎国，他们重新打造成兵器，反过来再残杀梁国百姓。这多么令人痛心呀。”沐芸道。

    “我马上用飞鸽传书将此事密报左相王廷玉，希望他能够尽快斩断这条生意链。同时，想办法尽快查出幕后之人。”姜珣道。

    “暂时也只能这样了。”沐毅摆弄着手中的锄头，叹道，“这些锄头被戎国人回炉后，能够锻造出柄削铁如泥的上好刀剑，可惜了。”

    是啊，是很可惜。可是，锄头已经被运到了戎国，不可能再拉回梁国了。想个什么办法，让这些锄头不为戎国所用呢？沐芸暗暗思忖起来。

    回到馆驿，沐芸悄悄找到卢风：“卢大哥，你愿不愿意帮我办件事？”

    “你，求我办事？”卢风感到奇怪，有什么事不会跟殿下直接说吗？为什么找到我？“我，我能帮你办什么事啊？咱们这可是在戎国，人生地不熟的。”

    “卢大哥，你就说愿不愿意帮我吧。”沐芸叉腰，调侃道，“本姑娘这可是第一次求你。”

    卢风早就看出姜珣喜欢沐芸了，知道帮沐芸也就是帮殿下，赶忙点头：“愿意，我愿意。有什么事，沐姑娘你就吩咐吧。”

    沐芸低声，告诉卢风如此这般。卢风恍然，转身去了。

    杨勖这次押着五车锄头刚刚进入戎京，还没来得及联系买家呢，他就先去找了之前的相好粉头。这一路上太熬煎了，感觉见到母牛都是双眼皮的了。在粉头那里折腾了多半宿，到了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这是杨勖第三回做同样的生意，他只负责将锄头从梁国送过来，前两次都顺顺利利的，已经轻车熟路了，他虽然没有住在客栈，但根本不担心那些锄头，谁能想到，那些普通的锄头是用凰崖山精铁打造的呢。再说了，五个车夫还在客栈住着呢。他尽可以放心大胆地在粉头这里玩乐。

    第二天，太阳升起老高了，杨勖还在睡着。粉头伸手拍了两下杨勖的屁股，腻声道：“死鬼，还不快起来。”

    杨勖翻了个身，揉揉眼睛，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一指勾住粉头的下颏，戏谑道：“昨儿这一晚上，真是尽兴。好好伺候爷，爷亏待不了你。”

    杨勖在粉头这里用了早饭，又盘桓了半天，眼看快晌午了，才依依不舍地返回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