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还不够你调剂的啊？真是看得开。”许清茹说。

    ?“是啊，我妈已经给我备好读研的学费，等我考上更好的学校，把妈妈从程家接走，再还清欠他们家的钱，他再渣也渣不到我头上。”于晚樱粲然一笑。

    ?她本来就没有抱多少希望的，更是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嫁给他。

    ?然后这笑容，一点一点地落下，掉到四年后的于晚樱脸上，不复当初模样。

    ?她很愚蠢地爱过他，就算知道他渣，最后嫁给他的时候，还是心怀希望。

    ?

    用她那一点点私心，祈望一个两两相对的未来。

    ?

    所以她是自作自受，自食恶果。

    ?

    妈妈没有了，学费没有了，欠款也无从还清。

    ?

    还收获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

    ?

    许清茹在电话里说：“小晚，怎么不吭声了？你别担心，现在是法治社会，他想搞垮我们没那么容易的。”

    ?

    “对不起。”

    ?

    “什么？”

    ?

    于晚樱说：“清茹，真的很抱歉，好像牵连到你了。”

    ?

    “你对不起谁了？谁都没有对不起。再这么说，我就真的生气了。”许清茹说。

    ?

    “你干嘛又生气。”她声音低低的。

    ?“你记不记得，当初我妈找上门来，要我给我弟弟付房子首付的时候，你是怎么挡在我面前的？”

    于晚樱不语。

    ?

    “我以为自己打工挣生活费，再靠奖学金，可以没什么忧虑地读完大学。当时打了三年工，攒了三万块钱，结果就被我妈找上门来，要把这三万块拿走。那时候你像个老鹰似的扑出来，还找出一位律师。”

    ?

    “好了，你不要旧事重提。”于晚樱说，“我挂了。”

    ?

    “干嘛，嫌我啰嗦？”

    ?

    “是啊，啰嗦。”

    ?

    “明明是直肠子，有时候又落落寡欢的。”许清茹叹气，“算了，你漂亮，你有理。”

    ?

    “你也漂亮，你是大漂亮。”于晚樱笑了一声，挂断电话。

    ?

    然后忍不住皱起眉心，就算那时候为人打抱不平而找来的律师，也是程家的律师。

    ?

    只是当年她并不会分得这么清。

    ?

    二十岁的她，傻傻地找人咨询，给出法律条款的时候，并不会察觉，自己是沾了程家的光。

    ?

    是这一两年，才渐渐明白过来。

    ?

    一腔正义，不值钱。

    ?

    随时可能杀个回马枪。

    ?

    沾过光，就要做好被人清算的准备。

    ?

    她站在仓库里，愣了一会儿，往外面走。衣角不小心挂到了旁边货架上的一排外卖咖啡纸杯，

    ?

    “砰——”地一声。

    ?

    高尔夫球场上，程叙舟扬着球杆，打出了他有生以来最臭的一个球。

    ?

    “你这个发球太逊了。”袁文骁手搭凉棚往远处看了看，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程老大，知道你心里有事。”

    ?

    “有什么事？”程叙舟低下头，盯着被他打破的草皮。

    ?

    “奶奶去世，我们也都去吊唁了，看你闷得跟个葫芦似的，知道你伤心。”袁骁说。

    ?

    “迟早会发生的事，避不过的。”程叙舟说。

    ?

    “真的这么看得开？看得开还绷不住，半路走人？怕自己当着人的面哭出来啊？”

    ?

    “你小子会不会说人话？”他说，“别废话了，拿球。”

    ?

    “待会儿去喝点儿？”

    ?

    “好啊。”

    ?

    他知道他们所谓的去喝点儿，就是去会所里面灯红酒绿。

    ?

    喝个大酒，还不知道那酒是真是假，再碰上几个烦人的女的，不知道是她们伺候自己，还是自己伺候她们。

    ?

    但是他现在不愿意计较那么多。

    ?

    他很烦。

    ?

    奶奶的葬礼结束之后，他不由自主地就走回那栋别墅，他所谓的婚房。

    ?

    在浴缸里面几乎泡到不省人事。

    ?

    而于晚樱见到他的一个反应，是掉头就走。

    ?

    随后送给他一纸离婚协议书。

    ?

    笑死，她想这么轻而易举就抽身走人？

    ?

    他再次挥杆，这一次方向对了，距离对了，他掂了掂球杆，交给球童，对袁文骁说：“走吧。”

    ?

    高尔夫球车载着这群权贵们离开球场。

    ?

    晚饭在会所的自助餐厅解决，期间程叙舟一直盯着电话。

    ?

    上午他在公司开会的时候，于晚樱来过一次电话，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他直接摁掉了。

    ?

    开会期间手机静音，不能接电话，是他自己立下的规矩，不能自己破掉。

    ?

    等开完会打回去，是忙音。

    ?

    如果她真的有事，会再打过来的。

    ?

    结果直到现在也没有。

    ?

    说明不是什么大事。

    ?

    祁锐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走到他们这一桌：“等谁的电话？”

    ?

    “业务电话。”程叙舟说。

    ?

    袁文骁对祁锐说：“你又迟到？待会儿罚三杯。”

    ?

    祁锐指一指程叙舟：“先陪好这位大哥再说。”

    ?

    会所包间已经开好，吃完饭，他被袁文骁和祁锐拖了上去。

    ?

    这两个云城有名的败家子。可惜，一个是他哥们儿，一个是他发小。

    ?

    大家都知道他为奶奶的事情伤心，刻意组织了这么一个多余的局。

    ?

    ***

    ?

    于晚樱在仓库里收拾了半天，总算把被她弄倒的几十条外卖纸杯，都重新放了回去。

    ?

    人倒霉起来就是这样，随便哪里都不顺，走个路会撞墙。碰倒一条纸杯，就会把整个货架上的东西，都连带着一起碰掉下来。

    ?

    这叫做墨菲效应。

    ?

    出了仓库的门，看到苏铭骏和姚琪两个人正在外面拉拉扯扯，小苏一直往前推姚琪，姚琪说：“你自己去说！”

    ?

    她奇怪地看他们一眼，正打算走过去，小苏期期艾艾地上来了：“晚樱，我今天生日，你……”

    ?

    “啊！”于晚樱顿了一下，“抱歉，我忽视了。”

    ?

    店里的员工过生日都有生日福利，不仅有红包，还会订一个蛋糕。

    ?

    她马上拿出手机，准备发红包。

    ?

    小苏马上摆手：“不是，我们一帮朋友在外面定了位子，想说，想说你能不能赏个脸一起来？”

    ?

    于晚樱好奇：“去哪？”

    ?

    姚琪在旁边助阵：“就是喝点小酒什么的，晚樱姐，来吧来吧，晚一点清茹姐也会到的，真的，我们都跟她说好了。”

    ?

    她有点迟疑：“我去啊？会不会太煞风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