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彦说什么了？她其实根本就不在乎。这拍到脸上来的一段完整的公关流程，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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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可以不在意别人，但是不能不在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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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居这么久了，还要把她诓回来，然后自己在外头处理花边新闻。完了，再回来给她一个所谓的恩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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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第二天早上还要一脸冷漠的说她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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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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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晚樱走到院子门口，拍了一下开门键，从小门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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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叙舟的车子在后面等着铁门开启，一时间开不出来，他扬声说道：“你等我出来，别走，我有话要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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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回过头来，隔着铁栅栏的缝隙，看着他的脸被分割成一块一块的，不清晰，也不完整。

    她说：“我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回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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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头正好有出租车经过，于晚樱真庆幸这外面不是私家车道，她抬起手来拦车，很快就坐了进去，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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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叙舟拍了一把方向盘，第一次恨这两扇门开启得这么慢，等他的车子拐过弯，前头的出租车早就已经不见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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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当然知道她会去哪里，但是，他还要跟上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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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宅的大门，在他身后又缓缓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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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他不是东西。但是他不敢想象，如果昨天晚上他没有急着赶回来，程亦彦会不会真像他说的那样无辜又正直，只是把人送进客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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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载蓝牙电话响起来，他摁了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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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继聪：“程总，庄小姐的父母已经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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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你替我好好接待，我现在暂时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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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继聪很识相地没有多问什么，应了声“是”，就挂了电话，毕竟昨天晚上是他亲自把太太送到程家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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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又接了电话，赶到那个要人命的所谓“拍摄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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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叙舟其实有空，只是他头一回，把车停在半道上这么踟蹰，几乎不知道该去哪儿。

    昨天晚上是陈颖直接给他打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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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真，一个人要寻死，别人怎么拦都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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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总有机会去到她想要寻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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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佳仪很会挑地方。星汇集团开发的那栋商业大厦，当年是云城的一个地标性建筑，这几年才慢慢地没那么出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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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依然不算旧，配合着市政的亮化工程，越到晚上就越是金碧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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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她知道那地方他一定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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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叙舟就像是七寸被打痛了一样，从集团办公楼出来，本来应该开往程家大宅的车子，拐弯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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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佳仪一个人坐在楼顶外缘，陈颖和助理连动都不敢动，她就一个诉求，要程叙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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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叙舟在楼下等电梯的时候，打电话给唐继聪，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一定会引起目击，必须要马上想办法处理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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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上了楼顶，庄佳仪正拿着手机，在跟父母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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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字一句都在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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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她不会跳的，她就是要戳他的心窝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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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在那儿，一直等到唐继聪上来，就这么两厢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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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佳仪挂了电话，站起来：“既然你全部都已经查到了，我就不说别的了。我要你跟她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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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叙舟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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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你听到了吗？她不是一心只想着离婚吗？你为什么还要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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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关你的事。”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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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明明比她认识你更早，是我先到的，为什么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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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事情，从来就不是谁先到谁后到的问题。而且，你说错了。我很早很早就与她认识。她比你早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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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你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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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跟叔叔阿姨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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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现在关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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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关心叔叔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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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他们说，我也一样，会死在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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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句话的声音刚落下，程叙舟长腿一跨，已经到了台阶跟前，一把捞住她的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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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继聪“啊啊啊啊”地叫着冲过来，接住往前扑倒的庄佳仪，两个人趔趄几步，滚倒在楼顶的隔热层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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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叙舟也被带倒，坐到地面上，他索性曲了一下腿，就这么坐下来，头发和西装都已经凌乱不堪，也懒得去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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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佳仪的助理当时就吓得哭了出来，陈颖走过去的时候也在发抖，问唐继聪，“唐总，你还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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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唐翻个身，总算是制住了庄佳仪。她恨恨地回头看着程叙舟，说：“你宁愿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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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会死的。”程叙舟说，“以后别再闹了。咱们的情分到此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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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被带下去之后，他一个人在楼顶上又坐了一会儿，忽然一个激灵，想起来，于晚樱还在家里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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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那个地方能够被称作家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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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起来，夜里的风陡然大起来了，真正地让人体会到，什么叫做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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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惚着，记起来要看手机，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甩到楼顶的水泥地面上去了。好不容易找到，拿起来看，里面有许多通未接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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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个，是于晚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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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总是不接她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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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说，他总是接不到她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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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想起她，他才能够把魂魄收回来返回到现实里。马上起身下楼，开车往程家大宅里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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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抵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整个大宅里面上上下下，只剩下壁灯还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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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想，她不在了，想必是很失望地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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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候，楼上传来轻微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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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叙舟跑上二楼的时候，看到的是一间客房的门缝里透出来一点微光。

    他走过去，半明半暗之中，见到程亦彦往客房的床上俯着身，而于晚樱正半撑着身子跟他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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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贴得那样近，近到他根本不会去思考，该不该闯进去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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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该，他当然要闯进去收拾程亦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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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认为自己总是找程亦彦的麻烦，他只是把上次在咖啡馆里的时候，没有给他的一顿痛揍给补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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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这个人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