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辰也不再跟他多说，对于晚樱说：“晚樱，你先上车。”

    ?

    “晚樱？叫得挺亲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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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辰笑了笑：“没记错的话，这位先生，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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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当年你还是个小屁孩。”程叙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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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晚樱扒着车门，觉得那打磨得圆润的车窗玻璃，似乎都变得尖利起来，像是要割进手心里，

    她说：“程叙舟，能不能请你不要发疯？这一位是我的同学，你可以对人尊重一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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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去哪？”程叙舟又再次问她，声音却真的低了下来。

    ?

    “我去哪里，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有，为什么你又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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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叙舟的眼帘垂了一下，“我碰巧……”

    ?

    “碰巧？这个地方是什么地标广场的集合点吗？怎么能碰巧碰到这里来？”

    ?

    程叙舟能说什么？他碰巧回家？

    ?

    他深吸一口气：“我觉得我们应该谈一谈。”

    ?

    “谈一谈。”于晚樱觉得这话很耳熟，绞尽脑汁，终于想了起来。

    在正式分居之前，她在家里面等他好几个钟头，就为了他回来的时候，能够找到空隙跟他谈一谈。

    ?

    他那时候怎么说的来着？“免谈。”

    ?

    她胡乱抚了一把被风吹乱的头发，说：“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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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转头对钟辰说：“我太抱歉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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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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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僵持不下的境地当中，忽然穿插进来一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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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台车子倏然停在几米开外的地方，唐继聪坐在驾驶座上，然而表情不对，似乎一开口就马上后悔了。

    ?

    但是晚了，车旁边的三个人都看到了他。

    ?

    钟辰有些失笑，觉得这里的人，怎么越凑越多了。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居然就聚集了三台车子停在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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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晚樱则是惊讶，为什么小唐会到这里来找程叙舟？他不是早就已经搬走了么？

    ?

    唐继聪坐在车上，骑虎难下，进退两难。而且这台商务车，后座上隐隐约约还坐着其他人，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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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叙舟的目光简直像是要在他的身上戳开一个刀子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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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时除了给于晚樱送东西或者去拿东西，他早就吩咐过，秘书办的人，谁都不能因为公事来这里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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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识相的，现在就应该掉头把车开走。

    ?

    但是小唐没有，握着方向盘如坐针毡地挣扎了十几秒，还把车子停在那儿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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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晚樱说：“小唐有公事找你，请你离开吧，我有事要忙，失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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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公事。”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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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于晚樱说着，拉开副驾驶的门。钟辰车里的暖气，因为这样长久开着车门，早就已经跑光了。

    ?

    商务车的后门动了，被人费力地拉开，然后有个人下了车，再回过身去，接旁边座位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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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继聪像是下定了决心，下了车子跑过去帮忙。

    ?看着车里下来的人，程叙舟的眼眸微睁了一下，说：“吕叔，你们怎么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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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晚樱正要弯腰上车，听到这话，像是被一根针给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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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缓缓地抬起头来。看到那一对略显苍老的朴素夫妻，就站在星汇那台气势磅礴的商务车旁边，极不相称，看上去似乎连腰背都格外佝偻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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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称作吕叔的中年男人，搓了搓手说：“叙舟啊，我们要走啦，想着这么多年没有见面，就请小唐带我们过来看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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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的妻子点点头，手里提着一个鼓鼓的帆布袋子，“你小时候喜欢吃核桃，我本来要留在馨馨那里，结果那疯丫头给丢出来了，我就自己捡拾好拿过来了，你别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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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叙舟本能地往前两步，接着又回过头，看于晚樱。

    ?

    于晚樱的眼神正与他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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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樱樱妞妞吗？哎呀，你们都在这里啊？长这么大了！”吕叔顺着程叙舟的目光，看到了呆若木鸡的于晚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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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喜得又搓了搓手，却不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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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晚樱睫毛震颤了一下：“吕叔叔，李阿姨。”

    ?

    “哎！”李阿姨抱着帆布袋过来了，“你们正聊着呢？呀，这里还有一位，是樱樱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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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没有说话的钟辰，很友好地对她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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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继聪两眼一黑，过来对李阿姨说：“吕太太，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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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的同学。”于晚樱说，“你们还记得我，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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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怎么不记得，在我们家住了那么久。又勤快又懂事儿，就是那个时候啊，叙舟老是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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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阿姨走上前，像是想碰一碰于晚樱，随即又想起来自己手里还拿着东西，把帆布袋子往程叙舟的手里一塞。

    吕叔叔走上来拉住她，说，“我们这就走了，就是过来看一眼。你们还有事儿要忙吧？我们就不瞎掺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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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这个时候走。”程叙舟终于挤出来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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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继聪臊眉耷眼的，在后面解释：“吕先生和阿姨要乘坐卧铺车回去，说是在这里睡也是睡，在车上睡也是睡，这样明天一早就到了，可以直接搭车回乡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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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住一晚。”程叙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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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太劳顿。”于晚樱几乎同时发声。

    ?

    程叙舟转头对着她说：“改天，改天我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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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晚樱不置可否，也没看他。只是对着吕叔叔和李阿姨说：“叔叔、阿姨，我有事得先走了。你们跟程叙……跟大少爷叙旧，别忙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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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叔跟她挥手：“走吧，走吧。我就说我们耽误事儿了，孩子大了都忙得很。你阿姨她，硬要把这干了吧唧的东西送给叙舟，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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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晚樱对他们点点头，再转回头，对着快被风吹干了的钟辰说：“抱歉，确实耽搁了挺久的，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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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钟辰格外体贴，一句话也没多说，拉开车门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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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叙舟退开两步，看着两个人坐上了车子，在他面前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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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辰转动方向盘，慢慢把车子开上大路。于晚樱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车子里面一时间出奇地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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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速稳了之后，钟辰看了一眼仪表盘，打破寂静：“其实也不算久，前后不到半个小时。不过，挺神奇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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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错综复杂，让你笑话了。”于晚樱说。

    ?

    “恕我冒昧地问一句，后面来的那二位是？”

    ?

    于晚樱眼睛盯着挡风玻璃上的一个光点，那光点又跳跃着散开变成一连串的光晕。

    那二位，就是程亦彦发给她的那些资料上面的人。

    也是她的旧识。

    只是，她之前从不知道，那?就是庄佳仪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