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吕家堂屋里的墙上挂着有照片，但那是好几代同堂，一整个宗族的照片，能看到吕叔叔和李阿姨旁边有好些孩子，但是她不知道哪一个是吕家的孩子。

    ?

    而单人照打印出来挂上去什么的，就算是七八年前也不流行了，人人有手机，有相册。照片大多数都只以数字形式存在。

    ?

    其实，就算是庄佳仪在那照片上面，她也认不出来。

    ?

    因为她现在的样貌和气质，完完全全的脱胎换骨，不像是那样的小村姑娘，比谁都更要像个大小姐。

    ?

    黄棉袄那次来找她帮忙的时候说过，庄佳仪是从农村里拼搏出来的姑娘，当时，她倒是真的一点儿都没往这方面想。

    ?

    或许这就是程叙舟资助的结果？

    ?

    无论如何，人家早就有渊源在前，是她一叶蔽目，自寻烦恼。

    ?

    如果早就知道这些，这几年她不至于这么难熬，也不至于怀有期望。

    ?

    现在她是真的只想祝这两个人百年好合。

    ?

    关于七年前，程叙舟去堵截钟辰的事儿，她也并不打算多问什么。

    谁知道那时候的他在想什么，也许就是大少爷脾气，偶然碰见了看不顺眼，就要找点茬儿。

    ?只要他没动手或者没有辱骂，那么过去了的事，就是过去了的。

    ?而什么表白仪式，那更加不过是小孩子闹着玩儿而已。人家钟辰已经坦坦荡荡，她当然不会大惊小怪。

    ?

    ***

    ?

    程叙舟掐着眉心，站在听澜花园十二楼的窗前。

    ?

    他亲自去送了一趟吕家的人，刚刚才回来。顺便打了几个电话，搞清楚了于晚樱的动向。

    ?

    她从十六楼搬走了。

    ?

    就是有这么巧，他今天一下班，就碰上她搬家，而且还是跟当年的那个小屁孩一起。

    ?

    他没能说得上话。

    ?

    偏偏那小屁孩还很磊落的样子。那可不是程亦彦，想动手就能动手的，这一点轻重他还能分得清楚。

    ?

    劳心劳力的唐继聪给他打电话汇报：“程总，我已经到云桥这边了。没什么问题，一切都好。”

    ?

    是他之前住的大平层公寓楼。

    ?

    他没让唐继聪跟着他去送人，而是去云桥那边，好好看着庄佳仪，至少不能让她再寻死。

    ?

    庄佳仪不是本名，是艺名。她姓吕，吕馨。这一点，没多少人扒出来。

    ?

    等她手头的工作做完，到时候，会送她回到吕村去修整一阵子，然后，重新去念书。跟吕叔叔和李阿姨，也已经说好了。

    ?

    他当时年纪太轻了，不应该她说什么，就答应什么。她说要做明星，就真的送她去当练习生。

    ?

    自食恶果。

    ?

    他抬起脚出了门，乘电梯上十六楼。

    ?

    门紧紧关着，他来敲过好几门，从来不觉得像今天这样寂静。想了想，他伸出手去，在密码锁上按了几个数字。

    ?

    “嘀——”的一声，门开了。

    ?

    程叙舟低声笑了一下，于晚樱这个人就是这么好猜。

    六位数字，肖应芳的生日年月日。一猜一个准。

    ?

    但同时在另一些事情方面，让他永远都看不懂。

    ?

    进去之后，里面很干净，完全没有搬过家之后的颓靡和兵荒马乱，那些原本就布置好的家具，光洁如新，像是从来没有住过人。

    ?

    她又走掉了。

    ?

    他想起望园里面，那落了灰的大厅沙发。于是走到沙发上去，坐了一会儿。

    ?

    唐继聪的电话又打过来：“程总，秘书办小陆的行程，也都已经查清楚了。”

    ?

    “好，别泄露出去。”程叙舟说。

    ?

    有时候留着内鬼不办他，是为了反向侦查对面的动向，他不急。

    ?

    “我可以下班啦？”小唐问一句。

    ?只要程叙舟把他支开，那么就一定是另外有任务。

    任劳任怨的小唐在外面到处跑跑查查，程叙舟倒挺悠闲，楼上楼下的逛，他说，“辛苦了，下班吧。这个月给你双薪。”

    ?

    小唐挂了电话，抽噎一声，感激涕零。被资本的糖衣炮弹笼络得死死的。

    ?

    圣诞节过完，马上就要到跨年，对于服务行业来说，这段时间全部都是旺季。

    ?

    屿咖啡里面见天的热热闹闹，从中午排队排到下午，大冷的天，外面也坐满了人。

    ?

    刚刚清闲下来一会儿，于晚樱就要听许清茹唠叨：“要死啦，周金还出不了院，虽说请了护工，但是他母亲天天都去照料，我都不好意思去了。”

    ?

    于晚樱早就想找机会去探望，奈何实在太忙，而且她和许清茹总得留一个下来顾店，

    她说：“你都不好意思去，那么我更不好意思去了，他们家住在邻市对么。这么说，叔叔阿姨这次过来，就暂时在这边安顿下来了？”

    ?

    “没有，他父亲早几天就走了，据说家里面还有生意要忙。”

    ?

    “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你去帮阿姨的忙，岂不是更好。”

    ?

    “我一个工作关系的合作方，老这么屁颠颠地跑过去，多不好？”许清茹低声嘀咕着。

    ?

    于晚樱好不容易按捺住自己，没透露周金过阵子就要告白的事情——其实这俩，告不告白到底有什么分别？

    ?

    不过，爱情大概总需要一点仪式感吧。

    ?

    她点了点日历：“跨年之前会有一个冷淡期，我陪你一起去。”

    ?

    “嘤嘤嘤，”许清茹抓住她的手晃一下，“你最好了。”

    ?

    于晚樱抹了一下手上的鸡皮疙瘩，“别别别，我也只是尽合作方的义务。”

    ?

    隔天，两人去的时间巧，到了病房里，正好赶上周金的母亲不在，他半坐在床上，看起来恢复得很不错。

    ?

    见到于晚樱来，脸上露出开朗笑容：“于老板来了！我就说我早该出院了，看看，把社恐老板都逼出来了。”

    ?

    “少说两句吧你。”许清茹走过去，熟练地从壶里倒一杯温水出来，“吃药了吗？阿姨呢？”

    ?

    “出去探望一位……亲戚去了。对了，在她明天也要走了。”

    ?

    “嗯？这么快？”许清茹说。

    ?

    “急着回去陪老爷子。”周金说，冲着于晚樱挥挥手，“于老板，坐。”

    ?

    于晚樱把手上拿的花放下来，对许清茹说：“不应该找一个花瓶来么？”

    ?

    “我记得明明有的啊。”许清茹四处环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