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就这样断掉。

    ?

    程叙舟转头拨电话给唐继聪，要他去订一张机票，私人行程。

    ?

    年关很快就到来，屿咖啡的主要客户人群是上班族和年轻人，大城市里，人们开始陆续返乡。度过一拨繁忙的年前聚会之后，到了除夕倒计时的五天左右，就开始预备放假。

    ?

    于晚樱通过周金，收到了遥远国度咖啡种植园的正式邀请函。

    ?

    许清茹这才知道有这么件事情，跳出来直咧咧：“哎？怎么的，你这一家代理商就只拿到这么一点名额？我也跟着去不行吗？”

    ?

    周金很庄重的样子：“并不是一家店只有一个名额，而是一整个城市只有这一个名额。”

    ?

    于晚樱说：“其实就是出国度个假而已，你要真想去，等我回来了你再去。”

    ?

    “大过年的，你跑那么远干嘛？”

    ?

    “出去透透气。”于晚樱说，她是真心这么想的。

    ?

    “那我不就一个人待在这儿啦？”许清茹按着笔杆头上的按钮，“咔咔咔”的。

    ?

    “咳！”于晚樱咳一声。

    ?

    周金马上说：“我过年也不回家！”

    ?

    “……你家就在隔壁市，开车两个小时就到了，你不回去？！”许清茹瞪着他。

    ?

    “我爸妈早就买了今年大热的一条游轮航线票，打算那时候出海旅游，我这么大个人难道还要跟着去？”周金说。

    ?

    于晚樱让他们两个独自聊，出门去收拾外面摆着的一些常绿植物，店里很快就会经历一个星期左右的小假期，她的行程单上，来回机票都是由种植园负责的，出行日期，是除夕的前两天。

    ?

    忙了一小会儿，她走进去，周金已经准备告辞，许清茹正抱着笔记本电脑，一脸严肃地在安排假期和复工的排班表。

    ?

    周金跟于晚樱招呼了一声：“假期愉快。”然后就带着些许紧张的神色，木愣愣地走了出去。

    ?

    于晚樱觉得有意思，走过去问：“怎么啦？元宝老板怎么一副不自在的样子？”

    ?

    “你猜他刚刚说什么了？”

    ?

    “呃，不外乎是，要留下来陪你一起过年？”

    ?

    “不是，他说，他爸妈不在，我要是愿意，可以偷偷跟他回家过年！”

    ?

    “什么什么？”于晚樱一下子没听明白。

    ?

    “意思是，他要趁着父母不在，偷偷带我回家去。哪有这么个道理？你以为是高中生啊？他要是真的有心，不是应该把我正式介绍给他的父母么，为什么偷偷摸摸的？”

    ?

    “你跟他父母，不是已经见过面了么？”于晚樱也觉得离奇，手里拿着个咖啡杯，例行试喝每天的第一杯咖啡。

    ?

    “但那是作为客户和合作伙伴见的。”许清茹又开始摁着水笔头上的按钮，“这个周元宝，突然就变得奇奇怪怪的，他该不会是隐婚了吧，在哪里还藏着一个老婆，或者孩子？”

    ?

    “噗——”于晚樱嘴里的半口咖啡喷出来，连忙到处找餐巾。

    ?

    边擦吧台边问，“那那那，你同意了么？”

    ?

    “没有。”许清茹很别扭地把笔往吧台上一拍，“你走吧，别管我了。”

    ?

    “那周老板就没再说什么？”

    ?

    “他说我不愿意去，他就留下来陪我，——谁稀罕！”说着，她一扭头，抱着电脑回小办公室去了。

    ?

    于晚樱整理好吧台，站着想了一会儿，走进去说，“那我不走了，留下来陪你？”

    ?

    “别啊，你要是有自己的安排，就尽管去做。”许清茹盯着电脑，“算了，到时候周金肯定还是会来找我的。他那个人其实没什么弯弯绕绕的肠子，到时候，应该会跟我说清楚吧。”

    ?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你就自我攻略啦？”于晚樱笑了。

    ?

    “我就只给他这么一次机会。哼哼。”

    ?

    “那我过两天，就真的走啦？”

    ?

    “嗯。我这边也已经排好班了，你走的前一天开始放假，年初四恢复营业，到时候我来开门，你不用急着回来。”

    ?

    “行程都规划好了，总共十天左右。我晚回来三天，行不行？”

    ?

    “行行行，只要是你说的，有什么不行的。再说，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好在你已经离开程家了，确实应该出去透透气。”

    ?

    “是啊，好快，转眼间，奶奶去世已经快八个月了。”于晚樱出了一会儿神，“到明年，那些花也该重新开了。”

    ?

    “你记得跟种植园的人打好关系，到时候说不定真的可以跳过周金这个中间商呢。”许清茹有些恨恨地说。

    ?

    “哪有这么容易，行业规则懂不懂。寒了这些中间商的心，到时候谁给你进口咖啡豆？”

    ?

    “我们国内的种植园现在也趋势大好啊。”

    ?

    “嗯……”于晚樱若有所思，“行啦。我出去了，事情就这么说定。”

    ?

    “小晚。”许清茹叫住她。

    ?

    “嗯？”

    ?

    “新年快乐。”

    ?

    “新年快乐！”于晚樱眼睛弯弯的笑起来，“给周老板机会，也是给你自己机会，可得好好相处啊。”

    ?

    过了这两天之后，一店和二店都开始休业，姚琪早就放假回家去了。苏铭骏跟着他爸爸，也说要回乡探望亲人。

    ?

    于晚樱在出发的前一天晚上，跟大家都打过招呼，聊过视频。许清茹还很不放心，在视频里头问她：“有没有人去接你？”

    ?

    “有的，说是当地有地陪，会在机场接待客户。像个旅行团似的。”

    ?

    “看看能不能有点别的收获。”

    ?

    “什么收获？哦对了，种植园里除了种咖啡，据说还种可可。”

    ?

    “你什么脑子啊你，像个只会掰香蕉的猴子。”

    ?

    “还种烤烟。”

    ?

    “嘶——你还想着抽烟啊？”

    ?

    “明天一早的飞机，我睡了，还得转机呢。要飞一整天。”于晚樱说完，挂了视频通话。

    ?

    准确来说，其实凌晨她就要出发，还好行李不多，就一只箱子。

    ?

    到了机场办完托运，刚过六点半，天色才蒙蒙亮。于晚樱在候机室里喝一杯咖啡，觉得味道很淡。

    ?

    然后觉得，是不是因为自己做咖啡做了太多，所以把嘴给养叼了。

    ?

    原来真的曾经沧海难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