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唐继聪从楼梯间冲下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程总,怎么一个转头您就不见了?这种时候不能乱跑啊。”
程叙舟不仅被一个小医生抓住,不能反抗,还被自己的助理一阵诘问,却难得地表现得很温顺,
这时候说:“只是下来看一眼,你去陪着太太,警察可能马上会找她。我稍后过来。”
“知道了,程总。”
“分公司人联系上了吗?”
“联系上了,马上来人。”
脾气火爆的助理医师急着去处理伤处,已经按开了电梯,不由分说就把程叙舟拉了进去。
正巧门诊楼大厅内,从外伤科下来好几个警员,是刚刚押送程亦彦就医的警察。
其中一个走向唐继聪:“请问,你是报案人吗?”
小唐顺过气来,回答说:“我是报案人!”
“很好,那位程亦彦先生已经苏醒,现在你们可以描述案情了。我们将分别进行笔录。”
唐继聪看向于晚樱,她已经站了起来:“您好,我是受害者。”
“您好,女士,那么就请你们跟我们回警局。”
于晚樱犹豫了一下:“我暂时不能离开医院,我先生在这次事件中受伤了。”
那位警员跟后面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同意了,说:“那么就在警车上做记录。”
事情其实很简单,况且机场停车场和路上,都有监控记录和行车记录做证据。程亦彦掳人上车的情形,拍得清清楚楚。
他做这件事情的底气,不过就是赌程叙舟不会报警。所以根本无心要避开什么监控摄像头。
一个人走到绝路了,是会发狂赌这么一把的。不成功便成仁,程亦彦太了解程叙舟的秉性和弱点,他差点就成功了。
如果不是于晚樱出其不意的反抗的话。
电子笔录半个小时左右就完成了,于晚樱下车的时候,分公司法务部的人已经在等候,一位姓罗的律师过来递上名片,称后续将为程先生和程太太做全权代理。
唐继聪作为报案人和目击者,也要接受问询,同样也被请上了车。
于晚樱走回医院大厅,罗律师过来说:“太太,我们将以绑架罪起诉集团cFo程先生,哦,应该是前cFo。不过我刚刚已经了解过,他在他的私人律师到场之前,拒绝回答问题。”
“没关系,他会说的。”于晚樱说。
不过是最后一点不服气的示威而已,他料想不到一向平和安静的于晚樱会反抗,因为他从头到尾都只把她当成一件被争夺的物品。
他忘了这件物品会动,会说话,会呼吸会思考。
果然,很快就见到另外一列律师团队进了医院,走上楼去。
接下来就是律师与律师,团队与团队之间的对决了。
于晚樱不想再为这件事情费神,她问了罗律师一句:“那么,我听闻前阵子有一项针对程叙舟的控告,是……张秀雯发起的,现在已经取消了?”
“是的太太,张女士在今天上午已经撤诉。”
于晚樱点点头。程亦彦在这件事情上面,倒是说了真话。
一阵脚步声响起,罗律师抬头,马上恭敬地称呼一声:“程总。”
程叙舟换了一身病号服,那裤子甚至稍微短了一截,手臂上已经做了临时的夹板固定,全身上下充满了喜感。
就像是不知道哪一家的大小伙子撞断了手,在医院里面四处溜达。
要不是他开口对罗律师说话的声音里,有平素的冷静和威严,估计在场的法务部人员都要抽空扭头偷笑一下。
他很快地交代了一些话,关于案子的后续处理和跟进之类。这一阵子法务部门忙得脚不着地,前有张秀雯,后有程亦彦,好在事情在一两天之内都被迅速摆平。
这一对看似年轻的夫妻,应对的智慧和手段,也确实令集团内部的人折服。
程叙舟说完话,转头看向坐着的于晚樱:“稍晚些,我叫小唐送你回去。”
“大夫人会怎么样?”她说。
“这一阵子就会送回国去。”
“你怎么说服她的?”
“用你的方法。”他在她身边坐下来。
法务部的一行人很自觉地散开了,到医院门口的位置,去等待唐总助从警车上下来。
“我的办法?”
程叙舟简略地重复了一下早上的事情,又说,“回去之后,会有好消息等着她,前后的账一起清算。”
“你是说……”
“她一下飞机,就会被抓。国内的团队早就做好准备了,已经以蓄意伤人和侵害集团声誉的罪名找警方立案。”
“蓄意伤人。”于晚樱重复了一遍。
“嗯。”程叙舟的语气软下来:“蓄意伤害你。”
他看着她,跨国奔波,以及这一场有惊无险的绑架,让她的脸色略显苍白,连发丝都有些凌乱。
这一整天,每个人都累到极致,但是她一定最累。她被抓,被恐吓,被欺骗以及,被动着去面对,过去这些年间所有不堪的误解。
想起这些,他心疼极了,伸手碰了一下她的鬓发,说:“我洗手了。”
“嗯?”她不经意地偏了一下头,躲开了。
洗过手了,是干净的,可以碰她了。但是程叙舟的手停在那儿,觉得自己好像在捕风,什么都没抓到。
电梯门响了,一行人走出来,是刚刚上去的律师团队。前面带路的人走出来,后面是坐在轮椅上的程亦彦。
他同样换上了一身病号服,一位西装革履像是保镖模样的人,推着轮椅。
没办法,接受询问和调查,是躲不开的。
程亦彦额头上绑了纱布,压低了眉心,看着大厅里面坐着的于晚樱和程叙舟。门口分公司法务部的人,立刻很警惕地对上这一群人的目光。
两个团队之间剑拔弩张,但其实彼此心里都清楚,输赢早已经分出。只不过在为各自的雇主,竭尽所能罢了。
程亦彦说了一句什么,保镖推着轮椅过来了。
程叙舟没有站起来,他懒得动。
这两位位高权重的人,此时在大厅里一众西装革履的人中间,倒是显得最不修边幅,最潦草随意。
两位都穿着病号服,都受了伤。但气场上,仍然有着狭路相逢,短兵相接的锐气电压。
“晚樱,你没事吧?”程亦彦接近了,第一句话依然是对着于晚樱。
于晚樱看他一眼:“医生怎么诊断的?”
“脑震荡,真有你的。”他居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