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面备有折叠的行军床也有沙发,发完消息,于晚樱去自带的盥洗间里面洗了一把脸,和衣往沙发上一躺,没费任何力气就睡过去了。
是真的累了,他们都需要休息,一切归于安静。
第二天,于晚樱不是被闹钟吵醒,而是被人开门进来时的推拉声吵醒的。
唐继聪站在门口,像丢了魂儿似的,颤巍巍的:“程总——”
“嘘。”程叙舟半坐在病床上,竖起一根手指,眉头直皱,这人怎么一来就这么聒噪?
小唐依然魂不守舍:“我居然不知道……”
程总回国之后设的局,做的这么多事儿,他居然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
作为一个最值得信任的心腹,程总的臂膀,他是不是被抛弃了?难道程叙舟有了其他的心腹了??
于晚樱动了一下身子,程叙舟眼睛一睁,马上要掀开被子下床。小唐这才发现太太也在这里,一个马步向前冲过去。
本来于晚樱差点从沙发上翻下来,被他用后背给拦住了。
唐继聪心里马上就平衡了。
原来另外的那个心腹就是太太,那么他就想得通了。如果是于晚樱,那就可以。
这事程叙舟是特意瞒住小唐的,他是他身边得用的人,不仅天天跟在身后,还常常来往于大宅。
程晓薇不可能不留意他的反应。就连他都相信于晚樱和程叙舟真的又闹翻了,程晓薇只会更加深信不疑。
“起来吧。”程叙舟说。
唐继聪差点脱口而出:“嗻。”
然后马上站了起来。
因为于晚樱已经坐起来,带着睡意在揉眼睛了,到底还是被吵醒了。
随后身形定住,把手放下,看了一眼腕表,又看了一眼手机——
“糟了!该换输液袋了!!”她撑起身子,站起来穿上病房拖鞋就往外面走。
病房里面鸦雀无声。
程叙舟抬起左手上的滞留针给她看。
吊针已经拔掉了,输液袋在半夜换过一次。凌晨四点多的时候,于晚樱的闹钟铃声一响起来,他就醒了。
他下了床,推着架子走过去。看到她散落着的发丝旁边,手机屏幕上面,伴随着闹铃声闪动着几个字,那是闹铃的名称:“保护我方程叙舟。”
他伸出手去,把闹铃摁掉。
看了看自己的输液架子上的袋子,果然,已经到底了。
她估算好的,如此精准。
她就是会来保护他。
就算是高级病房里面的沙发,也不会有太大的尺寸。于晚樱虽然个头不矮,此时在双人沙发上,整个人朝内蜷着,由于最近的忙碌而瘦了许多,就显得很小一只。
“小东西,你怎么保护我?”程叙舟低声轻语,凝视着她。
但是,感谢你确实保护了我,我的爱人。
我多年来的,心上人。
他站了好一会儿,才自己摁铃找值班护士,并且请护士的声音和动作小一点。把自己料理好,这才重新睡下。
“这样啊。”于晚樱站着,抓着自己身上的一条毛毯,“真抱歉,把你丢在那儿,睡死了。这条毛毯是你向护士借的?”
“嗯。”程叙舟说,脸上平静无波。
他才不会说,他借了毛毯之后给她盖上的时候……
亲了一下自己的太太,总不至于犯天条,对吧?
“既然小唐来了……”于晚樱把自己身上绕得乱七八糟的毯子掀开来,放到一边。
“我没来!”唐继聪说。
“?”于晚樱看他。
小唐马上跑了出去,“我去给你们叫早餐!”一秒钟就不见了人影。
剩下的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下,程叙舟站在病床前,说:“你要不要来床上躺一下。”
他料想她在沙发上睡得很不舒服。
“多谢你的邀请,还是不了。”于晚樱嘴角抽了一下,第一次见到有人邀请别人去睡病床的。
“可是……”他不由自主地走过去,伸手在她头上按了一下。
她的头发没有理好,有一绺细细的呆毛翘起来了,配上她迷蒙的表情,像是回到小时候。
他以前很喜欢揉她的头,她不高兴这样,一见他靠近自己抬起手,就会下意识地伸手来挡。
但是现在没有,她只是站着,无辜地看他一眼,捋了一下头发,说:“干点成年人该干的事。”
“……”程叙舟瞳孔地震:“比如?”
“比如,你该去找集团子公司的项目部,发通告给我们店里面道歉了。”
平白无故被封了三天呢。
“马上。”程叙舟说,“道歉、赔偿。再加上,市中心星汇广场的那台大屏幕,连挂一个月你们店里的广告,怎么样?”
“齐大非偶。”于晚樱脱口而出,又觉得形容得不对,“别瞎引流了,接待能力不够的话,贸贸然做广告,只会弄得手忙脚乱砸自己的招牌。”
“真务实。”他笑,这就是她的性格。马上又补充了一句,“但是,不是齐大非偶。”
他们两个之间,不存在这个成语。
“我只是用错一个成语而已,不要在意。”
但是程叙舟很在意:“相得益彰怎么样。”
或者百年好合,或者琴瑟和鸣、白头偕老,或者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什么的,总之不是齐大非偶。
“不怎么样。”于晚樱说。
还没等程叙舟说什么,病房的推拉门上又响起了敲门声。
于晚樱利索地理了一下头发,径直走过去开门。
程叙舟是病人,所以他有权摆脸色,蹙着眉头往门口一望,唐继聪到底会不会看眼色?这个总助真是越做越回去了,买早餐哪会有这么快?
不是唐继聪。
门口站着一群人。
站在前面的是许清茹和周金,后面跟着一对中年夫妇。
那位先生的鬓边已经有丝丝银发,至于旁边的那位女士……正是上次于晚樱见过的,周金的妈妈。
知道了这两位的身份之后,再与自己记忆里的面孔对上,很快就能认出来。
于晚樱首先出声了,“表伯父、表伯母,早上好,辛苦了。”她似乎毫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