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琪在学校待到了中午，等到小朋友的家长都来接回家吃饭后，她才跟着赞恩回去。

    回屋时客厅没有人，里面的房门紧闭，想来陈已矣还在睡。

    赞恩让汪琪现在沙发上坐一下，他去做饭。

    汪琪站在原地没动。付爱莲早上才死在那里，她哪里还敢坐过去，心里膈应的慌。

    赞恩见状，轻声询问道：“怎么了？”

    汪琪咽了下口水，小声道：“我去厨房帮你忙吧。”

    她不敢说实话，说了实话那不就证明她早上在偷听了。

    赞恩一把拉住了她没让她进厨房，他垂眸打量着汪琪，见她面上神色慌张，便猜出来个大概。

    “早上的事你都听见了？”

    汪琪立即摇头：“没听见，我什么都没听见。”

    赞恩见她又慌又怕的样子，不由好笑。

    她还敢表现得再明显一点吗？

    不忍再逗她，他出声安慰道：“可以听见，我不会怪你的。”

    “既然你不想坐那边，那就坐餐桌那边，我先去做饭。”

    说完，他就放开汪琪进了厨房。

    而汪琪站在原地仍是没动，她的心里有好多问题。

    早上陈已矣跟付爱莲的对话她听了个七七八八，大概听到了一些什么换命借命的话。

    她知道像赞恩们这种在刀尖上舔血的人，对于人命是没有那么放在眼里的。在他们的眼中，拿他人的命换自己的命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在这个地方，人命不值钱。

    她心里有点矛盾，她明明知道赞恩生长在这个环境里，他不可能出淤泥而不染的，他从小就是被灌输了这种弱肉强食的观念，怎么可能是一个善良的人。

    但这几日的相处，让她隐约又有些期盼。

    期盼赞恩或许没有那么的不堪。

    吃饭时，那些问题一直压在她的心里，让她有些食不下咽。

    赞恩一眼便看出来了，放下筷子道：“你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吧。”

    汪琪看着他云淡风轻的脸，犹豫了下，还是开口了。

    “你真的，换过命？”

    赞恩没有犹豫的承认了：“换过。”

    汪琪心下一颤，她虽然不知道换命是怎么个换法，但听付爱莲说的那些话，想来一定很残忍。

    说不清心底浮起来的说是失望还是释然，她只觉得喉间哽住了，剩下的话都问不出口了。

    赞恩见她这样，垂下眼眸：“你会因此害怕我？”

    汪琪没有回答，无声承认了。

    她怎么可能不怕，只是不敢回答。

    赞恩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没再开口。

    一顿饭吃得汪琪食不知味如鲠在喉。

    她没吃两口就放下筷子，不打算吃了。

    这时听见赞恩悠悠开口：“我确实算不上一个光明磊落的好人，可是我生在这个地方，很多东西不是我可以选择的。”

    汪琪心下一颤，抬头看着他，望进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

    他继续道：“前年，我生了一场大病，已经病入膏肓了，眼看着活不久了。”

    “我大哥赞隆得知我的病情后，就想乘机夺回这里。”

    “我手下的人都不愿意，在赞隆的管控下，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因此他们想尽了办法救我。”

    “他们偶然得知有一个大师，能替人换命，哪怕是已经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人，也能将人拉回来。”

    “当时我陷入昏迷已经神志不清了，关于他们是怎样将人请来，又是怎样换的，我都不知道，等我醒来时，换命已经成功了。”

    “虽说我不知情，但我确实是得利者，无论有什么样的后果，我都愿意承担以赎罪。”

    说完，他眼神微动，看着汪琪问道：“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外界的流言蜚语太多，我早就已经被人们谩骂得体无完肤。”

    “但我在乎你的看法。”

    汪琪心里有些慌，连忙垂头错开两人的视线。

    “就算换命你不知情，那借命了？”

    听付爱莲的话，那可是要杀99个人的。

    而且尸体就在湖面那栋屋下面，一想到这，她就觉得浑身发凉。

    她居然在尸体上住了两天！！

    怪不得陈已矣走的时候叮嘱她，让她一定要离开那里。

    想来就是因为下面的尸体。

    赞恩对此也没有否认，坦然承认了。

    “这事，确实也是我做的。”

    “但我并非是想给我自己借命，上次带你看过我奶奶，从去年开始她的身体就已经不行了，我是为了给她续命。”

    汪琪不能接受这个说法：“即便如此，那也不能拿别人的命来换呀！你奶奶是你的亲人，可别人也有家人也有人在等着他们回家呀！”

    赞恩一句话打断了她：“就算我不借他们的命，他们也必须死。”

    汪琪不解的望着他。

    赞恩叹了口气，给她解释道：“那些人不是叛徒就是卧底，我若不杀他们，那死的就是我，跟我的手下，以及这个村子里数千口人。”

    “汪琪，我知道杀人不对，可这里是金三角，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在这里没有法律。”

    “我不杀他，他就要杀我，如果是你，你要怎么选？”

    汪琪被他这句话问懵了。

    她要怎么选？如果她真的生活在这个地方，那她可能也会选择自保吧。

    人都是自私的，不是吗？

    再说这也算不得滥杀无辜吧，毕竟是对方先危害到了她的利益的。

    她将自己带入后，就下意识的为自己开脱。

    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赞恩生在这里，也是出于无奈。

    赞恩看着她脸上的变化，没有再出口问她。

    吃完饭后，他将碗筷收拾好后，又将汪琪送去了学校。

    下午赞恩没有在学校陪着她，将她送到学校后就走了。

    没有赞恩在一旁看着，汪琪反倒轻松了不少，下午的时候还是用来跟小朋友彼此熟悉，带着他们一起唱歌，画画，玩游戏。

    赞恩从学校走后，又返回了家里。

    他从房间里将陈已矣叫醒了。

    “干嘛？” 在睡梦中被叫醒的陈已矣脾气不太好。

    对待陈已矣，赞恩可就没有对待汪琪那么温柔了。

    他靠在门口，看着床上的陈已矣，淡声道：“是你自己起来，还是我叫人帮你起。”

    陈已矣坐起身，在床上坐了两秒，清醒过来后，才起身。

    “你客厅等着，我先洗漱一下。”

    陈已矣洗漱完后，进到客厅，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直接开口。

    “说吧，什么事？”

    “付爱莲死了，但是他承诺我的事还没有做到，既然你说自己比他厉害，那么你就得将事情完成。”

    付爱莲承诺赞恩的事，那便是借命了。

    陈已矣打量了赞恩一下，他换了别人的命后，现在身上没有煞气，也没有怨灵跟着，只要他接下来不要继续造杀孽，那安安稳稳活个几十年不是问题的。

    他完全没有借命的必要，除非他想长生不老。

    但也没必要这么早就开始，除非他要续命的人，另有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