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八个月,米母就要来宁市帮米小萱带孩子。
消费观如此不同,到时候住在一起,肯定免不了摩擦。
一想到这,米小萱不免担忧起来。
偶尔聚在一起,她可以忍,可长期生活在一起,她未必忍得下去。
从小到大,她见惯了太多家庭纷争,妈妈和爷爷奶奶吵、和叔叔婶婶吵,其实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吵起来没完没了,家人之间的感情,也在争吵中越变越淡。
她受够了家里人吵来吵去,更不想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不行!必须防患于未然,把争吵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以后我妈和我们可是要长期住在一起的,至少在孩子上幼儿园之前,都会在一起。可今天这一件小事我就这么容易生气,以后住在一起,生气争吵还不成家常便饭?”
远香近臭,住在一起怎么可能没有矛盾。
“那要不,让我妈来?”
“你滚!”米小萱佯装愤怒,将枕头砸向魏浩,“明知道我不喜欢你妈,你还说!”
“那怎么办?我妈来你不喜欢,你妈来你又担心和她有争吵,那还有第三个选择吗?”魏浩略显无奈道。
他有些困意,刚要睡过去,又被米小萱飞过来的枕头给砸醒,只能打个哈欠,强撑着听米小萱继续说。
米小萱看他困意满满的样子,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你先睡吧,容我再想想,我一定想个万全之策。”
这一想,就想了一个月。
一个月后,米小萱终于想出了一个自觉不错的办法。
一次晚餐,她和魏浩边吃边聊,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看这样成不,产假的五个月里,我们请月嫂,月嫂和我一起带孩子,等产假结束我上班了,再让我妈过来。那时候我们要上班,早出晚归的,和我妈相处的时间也少,最多周末一起待两天,到时候一起出去逛逛玩玩吃吃,两天很快过去了,矛盾总能避免一些。这样一来,总好过产假五个多月一百五十多天和我妈朝夕相处,你觉得呢?”
“你想这样就这样吧,我没意见。”
米小萱很满意魏浩的回答,她料定魏浩不会反对自己,因此叮嘱道,“你要是没意见,那就帮忙一起物色个好的月嫂,现在月嫂的质量良莠不齐,可别找个难搞的人来家里,那就完蛋了。”
“好,不过这事你是不是得和你妈说一声?”
“你说得对,是得知会我妈一声。”
吃过晚饭,米小萱就给米母打了个视频电话,说了自己的想法,当然,她找了个借口,说请月嫂是不想让米母太劳累,米母一听米小萱要请月嫂,立刻反驳起来。
“请什么月嫂啊!说好我来帮你带孩子的,你是钱多得慌吗?花那冤枉钱!”
米小萱暗自腹诽,请月嫂是花冤枉钱,难道买裙子就不是了?
“不是,我是听说孩子出生头几个月比较难带,什么二月闹了,要抱睡了,这不是心疼你怕你累嘛,就想请个月嫂,我跟月嫂先带着,等我产假结束去上班,那时候孩子大了也好带一点,你再过来。”米小萱小心翼翼隐藏着自己的小心思。
“为了给你带孩子,我厂里帮工的活都不干了,就等着七个月以后来你家,你又说要请月嫂,这不是乱套吗?”
“啊?妈你辞掉厂里的活了?”米小萱一愣,没想到出了这样的变故,距离她生产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米母怎么这么早就辞了帮工的活?
“对啊,前几天和厂老板提了一嘴,说再过几个月你要生孩子我去帮你带孩子,就不在厂里干了,刚好他有个亲戚没活干,正想在厂里给他亲戚安排个工作,他就说让我干完这个月就别干了。”
米母说到这个,心里一阵来气,“一下子好几个月的收入没了,我是真的火大啊,可谁让人家是关系户呢,没办法。后来想想也想通了,反正我早晚都要不干的,也不差这几个月。所以啊,你就别瞎整那些乱七八糟的,找什么月嫂啊,网上月嫂虐待孩子的视频还少啊,你还敢请月嫂?”
“隔壁王婶他媳妇生孩子请了月嫂,我可是听王婶吐槽了不止一回。她说那月嫂就管孩子,连产妇都不管,饭也不做,衣服也不洗,整天就跟着孩子一块睡,就这样一个月还要一万五的工资,刚出生的孩子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她这一万五不要赚的太轻松。”
“我又不是没带过孩子,你和你妹不都是我带大的?带孩子嘛,不就是喂奶换尿布那点事,你何苦花一万多请月嫂,是钱多没地方花吗?要这样的话,你还不如把钱给我,我是孩子亲外婆,总比那些外人更尽心尽力。”
米母噼里啪啦一番话,彻底把米小萱给砸晕了。
她做着最后的挣扎,“可我不是不想你太累嘛……”
“我都已经决定帮你带了,难道还差前头的五个月?再说,孩子好不好带都是遗传父母,你小时候就好带得很,魏浩之前也说他小时候很好带,你俩的孩子肯定不会难带到哪里去。”米母说着话锋一转,试探道,“你请月嫂,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啊?”
米小萱立刻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生怕被米母看穿自己的小心思。
“没有,哪里还有别的原因。”她总不能说是担心和米母长期相处产生矛盾,所以才要请月嫂。
米母心思敏感细腻,要是米小萱真说了实话,她肯定会胡思乱想,觉得米小萱是在嫌弃她。
“没别的原因那就别请月嫂,说好我来帮你带孩子,说定了就不要再折腾其他的了。”
米母一锤定音,让米小萱无法反驳,只有说“好”的份。
挂断视频电话,米小萱才惊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就被米母给绕进去了。
现在答应都答应了,再反悔反而显得过于矫情。
那就这样吧,毕竟是自己亲妈,再有矛盾也是小矛盾,小打小闹也就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米小萱这般安慰自己。
事情已成定局,再也不想其他。
春去秋来冬临近,转眼间就到了预产期。
米小萱的预产期在一月中旬,过完元旦,她跟单位领导请了产假,从此安心在家待产,米母在老家紧锣密鼓收拾了一番,便扛着大包小包来了宁市。
魏浩照常上班,家里就剩米小萱和米母独处。
说起来就连米小萱自己都觉得奇怪,她明明很爱米母,在家里和米父米母米小霞好几人待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可一旦和米母独处,气氛却变得尴尬起来。
或许是很早离家求学工作的原因,米小萱一直和家里人保持着距离,这乍一离得这么近,还真不知道如何相处。
她和米母除了聊聊亲戚,聊聊老家村里那些人,再没有其他共同话题。
亲母女尚且如此,更不用提魏浩了。
魏浩虽然是律师,但他的口才仅限于工作,在生活上就表现得比较沉默。
尤其他是沉稳的性格,不是那种油腔滑调会说好话讨丈母娘欢心的类型,因此每逢周末魏浩在家,三个人待在一起时,气氛就更加沉默且尴尬,每个人都在绞尽脑汁想话题,可越是这样,话题终结得越快。
而且,米小萱担忧得没错,才短短不过几天,就接二连三小摩擦不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