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结束,米小萱将外公外婆送回去,回到家时,察觉到米母米父之间气氛不对,直觉米母因为米父给米爷夹菜不高兴了,估计两人拌了几句嘴,闹得不欢而散。
米父因为不太高兴,去顶楼晒太阳去了,米小萱也不想看米母脸色,抱着元宝去二楼玩,米小霞因为下午就要返校,收拾好东西便出了门。
米小萱在二楼陪着小元宝玩了一会儿,小元宝困了,窝在米小萱的怀里呼呼大睡。
可是没睡多久,他便又醒过来,哼哼唧唧地想下楼玩。
恰逢此时,米母上楼,说抱元宝下楼玩一会儿,米小萱把孩子递给她,自己坐着歇会儿。
歇息一会儿之后,米小萱隐约听到从楼下传来米母和小元宝玩闹的声音。
她忍不住起身下去看。
来到一楼,就见米母抱着小元宝,一边来回踱步,一边非常大声地唱着歌,声音好大,甚至大到有些刺耳。
米小萱不由地捂住耳朵,很是不解,跟孩子玩闹,犯不着这么大声吧!
这是哄孩子吗?这简直就是在吼孩子!
米母这样,真的很聒噪。
米母自己却丝毫不觉,一边大声哼着歌,一边抱着小元宝原地转圈踏步,好似在跳舞一样。
米小萱刚想劝米母声音轻一点,正要开口,突然在米母的大嗓门中,她隐隐约约听到“嗯嗯嗯嗯”几声不一样的声音。
那声音轻如蚊蚋,仿佛从哪个角落钻出来,尽管声音很轻很轻,却还是让米小萱听到了。
米小萱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一直在想这声音到底出自哪里,最后恍然大悟一般,总算明白过来,随即推开了米奶卧室的门。
果不其然,就见米奶用能用的那只手,半撑在床上,上半身极力向上,试图艰难起身,对着门口方向“嗯嗯嗯嗯”地叫唤着。
米小萱三两步来到床前问米奶,“是不是要小便?”
米奶点点头,米小萱小心翼翼搀扶着她上厕所。
门外,米母哼歌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等米奶小便完,米小萱安置好米奶后,才走出卧室,轻带上房门。
她刚走出卧室,迎面便对上了米母黑沉的目光,以及拉得老长的脸。
“她小便啊?”米母沉声问道。
“嗯。”
米母嘴角一撇,露出嫌弃的表情,“脏得要死!”
米小萱气不过,回怼道,“谁上厕所不脏?谁的小便是香的?”
她作为孙女,扶奶奶上个厕所,怎么了?
又没让米母去扶!
米母噤声,抱着小元宝不悦走开。
米小萱心里存着气,也懒得搭理她,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刷手机。
刷着刷着,她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刚才米母哼歌那么大声,搞不好米母先她一步抱着小元宝下楼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米奶的呼叫,只是米母全然当做听不见,不仅如此,还故意大声唱歌盖住米奶的呼叫,这样不仅是她,别人也听不见米奶呼叫了。
想到这,米小萱长长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亭仙来了,就是那个很爱八卦,人送外号“小广播”的亭仙。
米母一见到她,立马抱着小元宝迎上去,瞬间打开话匣,两人站在门口的空地上,你一句我一句欢快聊天。
亭仙看到小元宝,伸手抱了抱元宝,还凑近和他聊天。
米小萱在一旁看着,脸都黑了。
明明几天前米母自己说的,亭仙自从染上新冠后身子就没好全,还说以后让元宝离她远一点,这才过去几天,就直接把元宝递给人家抱了?
那亭仙,第一次过来的时候,还很识相戴了口罩,后面来得频繁,口罩不戴,远远站着聊天,今天越发变本加厉,直接口罩不戴上手抱娃。
米小萱黑沉着脸,管不了什么面子不面子,当即冲到亭仙面前,把元宝抱了回来。
为了顾及米母的面子,她对亭仙说了句“孩子要喝奶了”,也算是给亭仙一个台阶下。
说完之后,她抱着小元宝转身回了堂屋。
米母虽然心里不痛快,可她是那么好面子的人,当着外人的面不好发作,于是忍了下来,装作若无其事般,继续和亭仙聊天。
米小萱虽然人在屋里,但却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差听进了耳朵。
就听那亭仙神秘兮兮问道,“你婆婆这段时间怎么样了?还好吗?”
村里的妇女,最爱管别人家的闲事。
这个亭仙,自家穷得儿子都三十五了还娶不上老婆,一家人还窝在土坯房里,她却不愿意出去打工赚钱,整天在家里游手好闲,到处打听八卦,好像八卦能卖钱一样!
听亭仙这样问,米母脸上又露出鄙夷的神色,眼睛里都是嫌恶,“能吃能喝,吃得比我们都多,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像她这样的,就是要拖累死子女,我家那口子兄弟姐妹几个,白天干体力活,晚上还要陪床,她一个晚上起夜好多次,陪床哪里有得睡,真是要把子女给累死!要我说啊,这种当初就不应该抢救,直接让她死了一了百了,死了也就子女们痛苦一时,过几天就好了,现在呢,死不死活不活地瘫在床上,痛苦受累的是子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亭仙聚精会神地听着,生怕漏了哪些精彩关键的环节,待会儿她可是要拿着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去说给别人听的,可不得听仔细点。
她的人缘,也就靠这点八卦维持了。
村里生活无聊,大家为了解闷,有时候就会跟她聊天,听听最近村里发生的八卦,作为“小广播”的亭仙,这时候发挥的作用就大了。
米母这话说的,让米小萱听得非常难受。
什么叫不应该抢救,死了一了百了,因为不是自己亲妈,所以说起来这么轻松,如果现在是外公外婆这样,米母还能说得出这种话?
亭仙接着问,“那医药费呢?谁出?”
米母道,“春荣和国荣两人平摊。”
春荣、国荣,是米父和米叔的名字。
“但你说是平摊,有时候春荣会多给他妈买点补品之类的,那钱就不是平摊了。他怕我不高兴,很多时候都瞒着我,还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心里比谁都清楚。之前有一次,春荣医药费多出了五百,一开始我还不知道,后来米爷跟人聊天说起,之后那话又传到我耳朵,我才知道的。当晚我就警告了春荣,这五百块必须平摊,凭什么我们多出这五百块,都是儿子,要出大家一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