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奶奶背着自己玩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一转眼,奶奶却躺进了棺木里,再也无法感受到奶奶的慈爱了。
见此情景,米小萱心里很不是滋味。
“奶奶是脑溢血走的,很突然,一下子就去了,不幸中的万幸,没有受很多苦。”
不知何时,魏父来到身边,对魏浩说。
魏浩转头看去,魏父眼眶红红,眼下青黑,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可见为了奶奶的事,忙碌操劳没有休息好。
魏父身后,跟着魏母,魏母不善言辞,一言不发,只是干站着。
面对魏父魏母,米小萱有些尴尬无措,这是继上次因为年夜饭而发生争吵之后,第一次见公公婆婆。
虽然米小萱心里还有气,虽然她并不觉得上次跟公婆争吵是自己错了,但在这样的场景下,她还是主动开口,乖顺地喊了声“爸、妈”。
魏父魏母仿佛才看到米小萱似的,面对米小萱的这声“爸、妈”,魏父以极其轻微的声音“哼”了一声,紧接着别过脸去,不再看米小萱,魏母斜眼睨米小萱一眼,仍旧不说话。
米小萱尴尬撇撇嘴,早知如此,懒得打招呼得了。
紧接着魏父又开了口,“待会儿要做法事,今晚还要整晚守夜,你是长孙,要起带头作用。”
魏浩点点头,义不容辞,“我知道,今晚我不会走开的。”
话音刚落,做法事的时间到,僧人鱼贯而入,堂屋内响起念经声。
在场所有人,都恭恭敬敬站在一边,神色肃穆。
待法事做完,已是半夜。
依照这边的习俗,去世老人的至亲,要跪在灵守灵直到天亮。
米小萱和魏浩也在跪着的行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众人安安静静跪着,没有一丝声响。
夜,静悄悄,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跪的时间久了,米小萱忍不住摸了摸酸痛到麻木的腿。
捕捉到米小萱的动作,魏浩关切道,“是不是很累?”
“还好。”
累是有点累,但米小萱分得清孰轻孰重,这种亲人去世的场合,就算再累,也没有喊累的道理。
魏浩心下不忍,忍不住说道,“你先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米小萱顿住,犹豫道,“这……不行吧,不符合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生完孩子没多久,身体都没养好,跪一整夜熬不住的,奶奶在天有灵,也不会怪你的。”
“我觉得还是不太好,算了吧,万一爸妈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米小萱拒绝。
“没关系的,你去休息,爸妈那边我来说。”
米小萱犹犹豫豫,正要起身,就见前排魏父一个眼神刀过来。
“干什么去?”魏父严厉道。
米小萱正要开口,魏浩抢先一步道,“小萱生完孩子,身体还没恢复,我让她去休息。”
魏父一听,眼眸顿时锐利起来,“大家都在守灵,她去休息,成何体统?亲人去世,至亲守灵,这是代代传下来的规矩,大家都是这么遵守的,偏偏她娇贵,要搞特例?”
魏浩急了,辩解道,“那小萱不是情况特殊吗?她刚生完孩子。”
“已经出月子了,能有多大事?难道以前就没有刚生完孩子守灵的?”魏父立刻怼回去。
跪在魏父身旁的魏母听完父子俩的对话,插话道,“我们那个年代,别说生完孩子守灵了,刚生完孩子下地的都有,这点苦算什么?就受不了了?还真是娇气!”
三人说的是方言,米小萱听不懂,但从魏父魏母的神态和语气,便能看出极其不满。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米小萱刚要起身的心思,又歇了下去。
“算了,魏浩,我跪着就是了。”
“你去休息,爸妈说什么,你不用听。”
“没事,我还是跪着吧,亲人去世是大事,老一辈人最重视习俗,还是听他们的吧,省得添乱。”
米小萱一力要跪,魏浩也不再说话。
第二天早上,米小萱起身,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魏浩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人互相搀扶着去楼上房间休息。
今日是丧席正席,一大早,魏家就来了很多帮忙的人。
早餐一早就准备好了。
米小萱和魏浩洗漱完毕,准备下楼吃早饭。
见米小萱走得一瘸一拐,魏浩心疼老婆,不让她下楼,“你就躺着休息一会儿,早餐我给你端上来。”
昨晚跪了一晚,米小萱确实很累。
生完孩子后,她总是很容易累,更不用说一整晚跪着没睡觉。
于是她也不推辞,听魏浩的话,顺从躺上床。
魏浩给她盖好被子,自己转身下楼。
因为今天来的人很多,魏家门口的空地上搭起棚子,摆了好几张桌子,又在空地旁边支起板子、煤炉,作为席面灶台。
灶台旁边,摆着好几个大罐子,一个罐子里面盛着粥,另外几个罐子分别盛着菜。
魏浩拿起碗,盛了满满一碗粥,又拿盘子盛了几个菜,紧接着找来一个托盘,把粥和菜都放在托盘上,端起托盘就要上楼。
经过堂屋的时候,恰好被魏母看到。
看到魏浩手上的托盘,魏母不解,“楼下坐着吃就行了,干嘛还要端到楼上去?”
魏浩知道魏母不喜米小萱,于是说道,“我喜欢上楼吃。”
魏母冷笑一声,“是给楼上那位端的吧?什么毛病,还当自己是大小姐了,连饭菜都要人端上楼吃。”
魏母说话的语气极其难听,魏浩听不下去,解释道,“妈,你别这么阴阳怪气的,小萱身体没恢复,又跪了一晚上,我给她端点粥上楼吃,有什么关系?”
“关系还能有什么关系,她命好啊,比我好,哪像我,以前我生完你,还要做一大家子的饭,哪里有人给我端饭到床前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