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拂过沙滩，卷起些许沙粒，轻轻的拂过石碑表面，留下了名为岁月的细小痕迹。

    一朵白色的雏菊顽强的扎根在沙滩上，随着海风摇曳着。

    纸昂羽低垂着眼帘，伸出一根手指放在雏菊上方，一道涓涓细流从指尖流下，没入根部。

    而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却遍布着一道道可怕的裂痕，这些裂痕甚至散布着盈盈的蓝光，显得异常瘆人。

    连山留给纸昂羽的那颗核心所蕴含着的崩坏能甚至超过了第3次崩坏的总和，纸昂羽已经像这样坐了一天一夜，那颗核心仍旧未融合完成。

    不过纸昂羽不急，他在享受着这一刻，他期盼着这样的安宁能够保持的更久一些。

    不过靴子踩踏沙滩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安宁。

    “奥托……你找我有什么事？”纸昂羽的动作没有出现任何变化，甚至连头都没有转过来看一眼奥托。

    奥托很干脆的走到了纸昂羽身边，动作自然的坐在了纸昂羽旁边。“路西法先生，我这里有一份交易，不知道路西法先生可愿意协助我呢？”

    “说。”简单的回答。

    “首先，你在临走的时候似乎忘记了什么东西。”奥托将手中拎着的那柄原木外表的朴素唐刀放在了纸昂羽的旁边，随后将视线移到了那朵雏菊上。

    “嗯……谢谢。”

    “至于我想说的交易嘛……我想做一个实验。”奥托在身上摸了摸，随后在衣兜里掏出了两瓶试剂，就地调配了起来。

    “实验？”纸昂羽疑惑的转过头，“难不成你还想研究我？”

    “不不不，你这样的措辞可是令我非常伤心啊。”奥托摇晃着手中的试管，看着试剂的颜色逐渐偏向翠绿。“我只是想请你监督一场实验而已，而且我想不论是这场实验的理由，还是我给出的条件，你都是无法拒绝的。”

    纸昂羽摆着死鱼眼，沉默的看着奥托，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奥托伸手将手中的试剂滴在了那朵雏菊的根部，纸昂羽也没有阻止，而是等待着奥托滴完了那款试剂。

    收回空试管，奥托撑着手，看向了海面，“你应该记得K423诞生的意义吧。”

    纸昂羽点了点头。

    K423作为律者素体，承载着空之律者的核心，奥托在她身上寄托着人类掌控律者能力的希望。

    本来这项任务应当是由西琳来完成的，即便是西琳的完美克隆体，在对空律核心的适配上也远远比不上已经经过崩坏改造的西琳。

    但问题就在于被纸昂羽救回的西琳居然会对空律核心产生强烈的排斥。

    本以为这是西琳身体自动的排斥反应，但在西琳恢复些许意识后，这股排斥居然变得更加强烈。

    而根据奥托推测，造成排斥的原因就是西琳内心那对核心的排斥心理。

    也就是说情感能够严重影响律者核心的适配与发挥。

    “所以出现了什么问题吗？”纸昂羽反问奥托。

    “我怀疑……K423并不具备觉醒律者核心的潜质。”奥托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纸昂羽的呼吸一顿，眼神死死的盯着奥托，指尖的流水也停了下来。

    “你给我的那些数据我已经了解过了，不论是新诞生的第三律者，还是被你收服的那两位拟似律者，她们都疑似有着一个独立于核心中的意识，我们统称其为律者意识。”奥托开始讲解猜测的来源。

    “毫无疑问，这些律者都不是完全体，你我都见证过了，真正的完全体律者是如同西琳一样意识统一的律者。”

    “既然律者的性格在前后有着如此之大的改变，这也就代表着只有律者意识和本我意识融合后，才能是一个完整的律者。”

    “那么……那颗空律核心中是否还存在着另一个意识？那个被西琳融合过的意识是否在核心剥离后脱离了融合，回到了律者意识中？”

    “如果脱离了，那么我的计划能够正常进行，但如果没有……”奥托转过头，看着表情僵硬的纸昂羽，“那么K423将失去在我们这里的存在意义。”

    是啊……西琳还活着……

    那么……女王是谁？

    变数出现了……只是第一次就如此致命。

    “你打算怎么做？”纸昂羽强迫自己不去想奥托所诉说的后果。

    “我打算让k423接触另一颗核心，那是曾经属于空律的核心，我想那应该能够勾引出核心中的另一个意识。”

    “至于我给你的报酬……不论这次实验成功与否，那颗用来接触的律者核心都由你来决定去留，失败了，那颗核心将对我毫无用处。如果成功了，我可不希望那个律者提前降临。”奥托耸了耸肩，满脸不在意的给出了筹码。

    “你要怎么做？我又应该去做什么？”

    “我会将核心以研究的名义，交给我手下的一名博士，那家伙有着反叛的倾向，并且已经联系了逆熵，我觉得他的叛逃已经只是时间问题。”

    “那家伙是个自私的主，为了在之后加入逆熵时拥有所谓的话语权，仅凭他手上那没有原料便毫无作用的研究成果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他肯定会带走那颗核心作为筹码。”

    纸昂羽沉默了一会儿，试探性的开口。“马基？”

    “没想到你居然会记得他，没错，就是那个在自己的孙女死于实验后才开始想着拯救众生的家伙，崩坏能抑制剂，这可真是一个伟大的发明，可惜了……”

    纸昂羽的呼吸加重了一瞬间，随后便回归平静。

    纸昂羽大概清楚了……马基的孙女恐怕就是奥托暗中操作后才会登上那个手术台的。

    这个实验奥托很早就想做了。

    “你要做的其实也很简单，我会让女武神部队追逐叛逃的马基，因为蚩尤，逆熵的主力会被拖延在这边，所以他们肯定会将交易接头地点放在靠近这附近的沧海市。”

    “面对一颗律者核心，第一律者恐怕会亲自出马，而我会以任务为借口将K423调动到这里附近，并让她和马基接触。你只需要在K423接触到核心之前拦下第一律者就行。”

    “马基会把自己的筹码交给追逐自己的天命女武神吗？”

    “当然会，只需要一点小小的手段。”奥托摊开了手。“K423的年龄和那老东西的孙女差不多，所以并不存在多大的恶意，而且那老东西在失去孙女后确实算得上是一个全心全意想要拯救无辜者的好人，所以双方的接触是必然的。”

    “而最重要的……”奥托的表情出现了一丝玩味。“我在那颗核心上动了一点手脚，只要靠近高浓度的崩坏源，那颗核心就会复苏，面对一场即将爆发的崩坏……你觉得K423，不，琪亚娜.卡斯兰娜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当然了，你也能够成为一个保险，如果K423并不配承载「琪亚娜.卡斯兰娜」这个名字的话。”

    纸昂羽沉默着，看着眼前这个算计人心的家伙侃侃而谈，之后，纸昂羽伸手捡起那柄唐刀，从石碑前站了起来。

    “她配得上这个名字。”纸昂羽像是陈述一般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这个交易我接了，不过比起这个，我更在意另一件事。”

    “如果真的失败了，你有所谓的后手吗？”

    奥托愣了一下，随后也站了起来，带着笑容。

    “当然有，可那绝对不是你我想看到的方式。”

    “我明白了。”纸昂羽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对了，报酬再多加一件。”奥托这时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容转向坏笑。“两亿六千万的开支报销，怎么样？”

    纸昂羽的脚步趔趄了一下，接着转回头狠狠地瞪了奥托一眼，几欲发作，最后却强撑着咽了回去。

    抱歉，穷比不配讲条件。

    想想天穹市似乎还有几张嘴，由乃也有学费要交……纸昂羽觉得自己要开始找法门赚钱了……

    闷闷的坐在前往天穹市的列车上的纸昂羽抬起头，瞟见了列车上张贴的“Anti-doctor”的宣传海报，脑子里蹦出了一个想法。

    伊甸很有钱来着……

    要不……出道当偶像？

    纸昂羽的思维开始发散，从单曲到转型再到炒作流量……

    在天穹市那个地方，但凡有只鸭子会高低嘎两声，兔子能上下窜两下，那都能被包装成顶流偶像。

    伊甸都评价过我可以出道吧……（伊甸：不出道简直可惜）

    算了算了……

    还不如把深雪包装一下送去出道，反正有奥托罩着都一样……可恶，这样不就又变成被奥托支配的场面了吗？

    ……等等。

    天穹市什么多？

    灰色产业啊！

    纸昂羽的眼睛越来越亮，并且逐渐展露出一抹强盗似的贪婪。

    好像找到了发财的方法了……

    不对，这叫任何邪恶终将被绳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