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培养罐反射着奥托淡漠的表情，淡绿色的营养液时不时的冒上一串气泡，发出这间实验室中唯二的声音。

    另一道声音是从奥托面前的光幕中传来的战斗声。

    奥托用手托住脸颊，默然的看着发生在那个屏障内的战斗。

    不，那是一场纯粹的碾压。

    奥托不得不承认，纸昂羽的演技很好，最起码奥托真的看不出来纸昂羽留手的痕迹。

    纸昂羽所用的每一招都是致命的，短短几分钟里，姬子和塞西莉亚两人已经有好几次险之又险的招架。

    但两人似乎真的就这么拖住了纸昂羽，几分钟的交手中，纸昂羽的出手也越来越重，好像被拦下真的触怒到了纸昂羽一般。

    但奥托很清楚，纸昂羽真的在放水，500年来，他对纸昂羽的了解已经不再局限于能力，而是囊括了对方的性格，习惯乃至于思维方式。

    换句话说，奥托只要为自己调配一个外形和纸昂羽相差太大的身体，奥托有自信在逆熵的脸上蹦跶好几年对方都看不出他是个冒牌货。

    当然，孤儿院那里就算了……那群孩子的直觉一旦牵扯到纸昂羽身上就准的离谱……

    看着纸昂羽再一次尝试突破防线失败，奥托抬起眼眸，看向了另一块屏幕。

    就纸昂羽那个恨不得开局冲脸放大的战斗习惯，他会以人类的姿态被逼急？

    无非就是在纸昂羽仅仅使用这几种能力的情况下，这的确就是他的极限。

    而这几分钟从头到尾使用的能力算上那个拟态犹大也就三种，还是一个寒冰一个天火，你敢说纸昂羽认真到甚至被逼急了？

    奥托觉得纸昂羽要是真的沦落到这个地步，那自己能掀掉自己的棺材板蹦出来嘲笑纸昂羽500年。

    另一块屏幕上，芽衣和温蒂等人已经赶到了纸昂羽等人的附近，甚至已经可以远远的看见三人交战的余波。

    奥托的手指开始有节奏的敲起控制台上的一个被保险锁住的按钮。

    虽然理应在舞台上的演员还没有完全到场，但这场话剧显然不需要那么多的演员。

    更何况这闯入者是是两个律者呢？虽然这两个律者暂时看不出实力，但他们终究是律者，奥托在第一律者的身上可是吃足了傲慢的亏。

    可是让谁来拦住两个律者？丽塔吗？

    丽塔虽然能够拦住那两位，但另一边，德莉莎和他的另一位老朋友呢？那边才是需要丽塔去拦住的。

    奥托的手指微微偏移，拨开了锁住按钮的保险，然后抬头看向了眼前的那个培养罐。

    “看来还是得依仗你啊，老朋友。”

    咔——

    培养罐的阀门被打开，积蓄的培养液迅速流失，露出了那个培养罐中的物体的真正面目。

    浅绿色的平面降下，率先出现的是雪白的长发，接着便是一张绝美恬静的脸蛋，低着头，闭着双眼。

    平面继续下降，雪白的长发失去了营养液的支撑，湿漉漉的贴合在了露出的白皙皮肤上。

    从脖颈到胸口再到腰胯，大腿，小腿，脚踝，那雪白的长发甚至拖到了培养罐的底部。

    培养罐打开，寸缕不挂的“美人”缓缓睁开眼，雪白的睫毛衬托着绯红色的眼眸，宛若浩瀚暮雪中的红梅。

    似乎是刚刚脱离浸泡，散乱的贴着白色发丝的皮肤上还透露着粉红。

    眼眸逐渐从迷离变得清晰，然后移向了从座位上站起来的奥托。

    “欢迎来到现实世界，或者说，欢迎来到上一个位级的世界，朋友。”奥托摊开了手，满脸笑意的看着眼前这个和纸昂羽完全一模一样的人影。“我想我可以称呼你为纸昂羽吧，亦或者说你想给自己取一个有区别的名字？”

    “纸昂羽”看着奥托，然后转动眼眸，四下打量着周围。

    “你还没死啊？”“纸昂羽”迈动双腿，光脚踩在了实验室的地板上。“也是，现在天命的主教是你来着……啧，你等我缓一下……你不打算给我件衣服吗？”

    “纸昂羽”捂住头，摆着死鱼眼看着奥托，甚至于另一只手都已经伸了出来。

    奥托笑呵呵的从旁边拿过一件白大褂，递到了“纸昂羽”的手里。

    “纸昂羽”看着白大褂胸前名牌上明晃晃的“otto”，再度撇了一眼奥托，然后满脸嫌弃加无语的穿上了那原本属于奥托的白大褂，然后又伸出了手。

    奥托：？

    “愣着干什么啊？裤子啊。”“纸昂羽”脸上的嫌弃还没有消失，奥托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了。

    场面陷入了熟悉的沉默，“纸昂羽”收回了手，眼神变得更加嫌弃，甚至有些幽怨。

    “你是打算让我穿着这件跟你离开吗？”“纸昂羽”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大了一号的白大褂的衣摆已经到了小腿下半，但内部的真空状态让“纸昂羽”十分的不适应。

    奥托看着眼前的“纸昂羽”，然后转头看了一眼光屏画面中那个一脸麻木的将一杆冰制长矛刺入姬子小腹的纸昂羽，欲言又止。

    “「我」在干嘛？”“纸昂羽”凑近了屏幕，有些好奇的伸出手，然后从那虚拟屏幕中穿过。

    “拯救世界。”奥托简短的回答道，然后转身走到实验室的角落，打开了一个柜子，在里面翻找了起来。

    “纸昂羽”眯起眼睛，目光锁定在了仍是满脸迷茫的琪亚娜身上。“那个卡斯兰娜的女孩是律者？……「我」残废了？”

    奥托沉默的看着从柜子里翻出的那套圣女女装，然后悄悄的放在旁边，一边回答一边继续翻找：“只是在演戏罢了，那个「你」可不想伤害那个律者女孩哦。”

    “纸昂羽”一头雾水的转过头，脸上的表情生动的体现出了“你在骗我。”

    “你确定他不想伤害那个女孩？”“纸昂羽”指着画面，奥托转过头，看向画面中发生的事情。

    画面中，纸昂羽终于突破了二人的防线，一把掐住琪亚娜的脖子，将琪亚娜从地上提了起来，另一只手毫不留情的探入了琪亚娜的胸口，再度伸出时，手中已经捏着一块赤红的宝石。

    “琪亚娜！”塞西莉亚咬着牙从地上爬起，将手中的骑枪甩向了纸昂羽，纸昂羽松开琪亚娜，后退拉开距离。

    失去核心的痛苦终于将琪亚娜从迷茫中拉了回来，她站起身，捏着拳头摆出了战斗架势。

    “纸昂羽”摸着下巴，歪着头研究着场上的情况。

    “这卡斯兰娜的女孩还不止一颗核心？还有那个拿镰刀的，那就是圣痕吗？”

    奥托终于翻到了“纸昂羽”能穿的裤子，递到了“纸昂羽”手中后调出了七八份资料。“你快点整理一下吧，我这边还需要你去帮忙哦。”

    “纸昂羽”快速浏览着那几份资料，然后看着雷电芽衣和琪亚娜.卡斯兰娜两份资料上显示的“恋人”关系，啧啧称奇。

    “要我干嘛啊？”

    “去拦住那几个人。”奥托挥手将芽衣和温蒂的资料放大，同时调出了两人的实时监控。“或者你也可以选择去‘杀死’这位，逼迫她发动羽渡尘的第零额定功率。”

    “我选择去拦住那两个律者。”“纸昂羽”麻利的穿上了裤子，“既然他选择了当坏人，那就准备好一坏到底吧，我最多在最后给他当个替罪人。”

    “对了，记得开工资。”在出门前，“纸昂羽”转过头说了一句。

    奥托立刻抬手，拟态出了一个金色的算盘：“魂钢身躯的造价加上天命主教的人工费加上最顶级的培养液加上……”

    嘭！

    “纸昂羽”毫不犹豫的关上了门，一步不停的离开了这个吞金的魔窟。

    ……

    天命空港，来自圣芙蕾雅的赫利俄斯刚刚靠岸，从船舱中冲出的德莉莎和华两人就被一名拎着镰刀的女仆拦在了港口。

    “丽塔，快让开！我要去救琪亚娜！”

    “抱歉，德莉莎大人，根据消息，琪亚娜.卡斯兰娜已经觉醒成为空之律者，作为她当前的监护人，请您不要参与本次事件，静待天命制服空之律者。”丽塔敬了一个标准的致歉礼。

    “空之律者？这怎么可能？！”德莉莎满脸错愕，“难道当时爷爷他……”

    “学园长，现在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了。”符华始终保持着战斗的起手式，提醒着德莉莎。

    “是……不论怎么样，我始终相信琪亚娜是不会主动伤害别人的！”德莉莎很快坚定信念，“符华，你去找琪亚娜，我来拖住丽塔！”

    “好的，学园长！”

    另一边，芽衣和温蒂，布洛妮娅被迫停止了前进的脚步。

    空之律者的爆发终究产生了影响，一只巨龙从天空坠落，在四周掀起了一阵风暴。

    莎布.尼古拉斯和莎乐美领导着天命的机甲和女武神对抗着贝勒纳斯和它带来的崩坏兽，留下了一地残骸。

    就在这片刚刚经历一场大战的地方，两位律者和布洛妮娅遇上了匆匆赶来的“纸昂羽”。

    “抱歉，虽然知道你很急切，但为了咱的工作不被克扣，我还是要麻烦你在这里再待一会儿，等等天上的那位把怒气消耗干净先。”